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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江丞相如今是指望不上了,不少保皇党便将目光转向了那位从来清廉中立的崔御史。
只是说来也怪,这位自任职以来便勤勤恳恳、一心为国为民的御史大人,如今上朝却是频频走神,整个人看上去惨白灰暗极了,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不少人听闻过,这崔御史这些时日可是一日不歇地朝丞相府跑,他与江丞相在朝廷之上一直都是公认的敌对关系,如今再看,倒是耐人寻味
不过好在,崔仲景尚存有几分理智,他思衬片刻,应下众人请求,便打算去拜会帝王,好好劝谏一番。
毕竟,为君者,当大爱天下,怎么可为小情小爱扰乱后宫、延误国事?
行过宫廷廊间,临至议政殿时,崔仲景拢了拢衣袖,静谧垂首候在廊下,等候传令。
只是,那大太监苏明晋入了殿内,却迟迟不曾出来。
崔仲景便只好继续候在门外。
说来,这内殿与廊下仅隔了一道檀香木门,候得久了,不免能听到内殿的动静,更何况,据说那位宠冠后宫的宸贵妃,便是住在这议政殿内——
崔仲景微微蹙眉,还未多想,却陡然听见内殿传来了商皇近乎讨好无措的声音。
“阿让,这又是怎么了?”
“莫要恼了,我、朕只是想亲近你你多久没好好用膳了,多少吃一些——”
哗啦——
刺耳的桌椅翻倒的声音轰然传来,门外立着的小宫女都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渍。
内殿的声音仍未停歇,好半晌,崔仲景听到了一道模糊的、极压抑、冷淡厌倦的男音。
“商泓礼,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如今已然如愿以偿,还要在我面前这般惺惺作态,当真是恶心至极!”
沉默如同一场阴冷的风暴,无声自殿内蔓延开来。
商泓礼慢慢揉了揉额头,他能感受到额侧鼓动的青筋,心脏处压抑的苦闷令他硬朗俊逸的眉目都多了几分痛意。
“阿让”
男人手掌微微蜷曲,好半晌方才喑哑道:“我们不吵了好不好?”
“如今木已成舟,我只求你好好保重身体,这些时日以来,你既不肯喝药,也不肯用餐,太医说你的身体遭不住的——”
“与你何干?”
冷冷的音调自那身着素瓷锦袍、眉目郁郁的男人口中吐出,一时间,竟恍若利刃般,刺得人心口刺痛。
商泓礼深呼吸一口气,从来喜怒不行于色的帝王此时眼睑处竟隐约泛起几分赤色,他脊背佝偻几分,闭了闭眼,好半晌,又勉强展颜笑道:“好了好了,是大哥错了,大哥同你认错好不好?近日新上了你爱吃的青蟹,我替你剥好了”
他这般说着,一旁装死的苏明晋当即递上来一个瓷玉的小碗。
这青蟹最是稀罕,且剥壳极难,光是这一小碗,便花费了商泓礼不少的功夫,为此,男人今日的折子都没批完。
此事若是叫旁人知晓了,只怕会大跌眼镜。
商泓取过小碗,当即面颊带笑,小心凑上男人面前,奉上小碗。
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讨好,面带讽笑的江让便已然将他的碗盏挥倒于地了。
瓷玉的小碗当即碎裂,挑好、剔好的蟹肉也滚落满地,正如商泓礼此时的心脏,也裂得条条缝缝,四处生寒。
男人的笑容当即僵在脸上。
商泓礼如今年岁已然不小了,因着操劳国事,加上与丞相党这些年来的明争暗斗,他的眼角已然生出的细纹。
那一道道的细纹,更像是一种静水流深的隐忍,它将他一切的爱、恨、嗔、痴掩埋了数年,令它们永不见天日。
可如今,眼见他大权在握之际,那些隐忍的痴狂,便尽数化作汹涌的波涛,欲将他彻底吞没。
这些天,他一直尊重江让的意愿,还从未碰过对方。
商泓礼漆黑的瞳孔近乎诡异地死死盯着男人,锋锐的眉眼流露出一种近乎贪婪的痴意。
可江让哪里知道他已然隐忍到了极点,无知无觉的男人仍旧以厌恶至极的视线、声调去刺激对方,冷声嗤笑:“大哥?商泓礼,你配吗?”
“有哪家大哥会在二弟的新婚之夜将其掳走?又有哪家大哥会在弟弟受到刺激之时,化身禽兽,欲要强迫于他?”
商泓礼的眼眶已彻底红了,他浑身颤抖,身躯像是承受不住刀刮的活鱼一般,可江让却仍旧残忍的一字一句道:“商泓礼,你就是个畜生。”
“嗡——”
脑海中一阵嗡鸣,商泓礼只觉心尖都仿佛在滴血,那一瞬间的痛苦恍若泄洪的泥石,厚重的黄土挟裹着泥沙滚滚崩腾而下,将他的理智全然冲垮。
商泓礼刺黑的眼瞳几乎缩成一点,他紧紧扣住眼前人的手骨,青筋暴鼓的手掌分别握住青年的大腿,微微用力,江让便以一种难堪的姿势,被那人抱起身。
一瞬间的失重令从来温雅的男人慌了神,也躁红了脸。
江让控制不住地咬牙,手掌用力扇过对方的脸颊、拽过对方的发丝,失控道:“你放下我——”
一旁的苏明晋早已悄无声息地退出殿外,连带着挥退一众宫人。
只有崔仲景微微皱眉,殿内有些字句他听得并不清晰,待他想听得更加仔细时,却隐约听到了叫人面红耳赤的喘.息与怒骂声。
崔仲景当即头脑一空,秉承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当即尴尬着退开了。
殿内,江让已然被商泓礼抵在满是折子的木案上了。
他修长的双腿被迫攀在男人的腰身,整个人因着惊惶,瓷白的皮肤都泛起了一阵蒸腾般的薄粉。
因为抵抗得厉害,桌案上的折子洒了一地,看上去荒唐又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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