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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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开锁（第1页）

凌晨两点零三分，万籁俱寂。温澜纤细的手指捻着那副薄如蝉翼的乳胶手套边缘，小心翼翼地将其套上，指尖传来微凉的包裹感。她踮起脚尖，足弓绷紧，像只警觉的猫，无声地挪到窗边。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她屏息凝神，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楼下沉睡的花园——冬青丛在微风中轻颤，小径空荡，只有远处路灯投下模糊的光晕。确认安全，她才缓缓呼出一口白气，转身，目光锁定了椅子上的书包。

她褪下睡裙，换上一件宽大的深灰色连帽卫衣，布料摩擦皮肤出轻微的窸窣声。袖口被仔细地收紧，勒出半截过分纤细的皓腕。特意换上双旧棉袜，袜底的绒毛早已磨平，但依旧能吸附大部分声音。她将脚掌严丝合缝地塞进去，脚趾在袜内蜷缩又舒展，感受着那点微不足道的缓冲。走到楼梯口矮身，猫腰，后背几乎完全贴住冰凉的木质楼梯扶手，像一片影子依附其上。每一步都先用脚尖试探着落地，确认没有吱呀声，才将整个脚掌的重量缓缓压下，如同踩在深不见底的棉花堆里，悄无声息地向下滑行。

花园的夜风带着湿冷的草木气息。冬青丛的枝叶刮过卫衣，出沙沙的轻响。她矮小的身影几乎融入灌木的阴影。配电箱的铁皮外壳冰冷粗糙，锈迹斑斑，指尖隔着手套划过，带来粗粝的触感。她先用戴着乳胶手套的左手稳住箱门边缘，右手则从卫衣口袋迅掏出另一副厚实的绝缘手套，套上时能感觉到指关节的紧绷。箱门被无声地拉开一条缝，一股陈旧的灰尘和金属混合气味扑面而来。总闸的蓝色手柄位置比预想中低矮许多，上面覆盖着厚厚一层油腻的灰尘。温澜屏住呼吸，胸腔里心跳擂鼓。她伸出戴着绝缘手套的右手，拇指和食指精准地捏住手柄冰凉的末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白——没有丝毫犹豫，手腕猛地力向下一扳！

“咔哒！”一声沉闷的机械咬合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紧接着，整栋房子陷入更深一层的死寂。远处厨房冰箱压缩机那持续的低频嗡鸣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只有余音在耳膜里残留片刻，随即彻底消散。绝对的安静反而让耳朵里充满了血液奔流的嗡鸣。温澜立刻从口袋掏出准备好的廉价塑料打火机，拇指在滚轮上狠狠一擦。

“嚓！”火苗猛地窜起，橘黄色的光晕瞬间照亮了配电箱内盘根错节、颜色各异的电线。热浪灼烤着她的脸颊。她眯起眼，右手稳稳捏着打火机，将摇曳的火焰精准地凑向一根裸露的零线接口。“滋啦……”塑胶外皮在高温下迅扭曲、蜷缩、变黑，一股刺鼻的、带着塑料焦糊味的白烟猛地腾起。温澜立刻松开滚轮，火苗熄灭，浓烟在黑暗中弥漫开来。她迅关上箱门，伪造爆电跳闸的假象完成。

蹑手蹑脚回到书房门前。她侧耳贴在冰凉的门板上听了足有十秒，确认门后只有一片死寂。这才从卫衣内袋摸出一片磨得极薄、边缘光滑的塑料卡片（像是某种包装盒的硬衬）。她单膝跪地，整个身体伏低，脸颊几乎贴到冰凉的地板。左手食指和拇指捏着卡片，小心翼翼地从门底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中塞进去。卡片在黑暗中向上滑动，触碰到门锁的斜面。她右手的小指则在外面，隔着门板，凭着记忆和触感，极其轻微地上下拨弄、试探着卡片的位置和角度，试图卡住锁舌的斜面。“咔…”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她屏住呼吸，手腕极细微地调整了一下角度，再次向内一推一挑——“嗒！”锁舌终于顺从地滑回锁体，门锁应声而开！她立刻用肩膀顶住门板，防止它自动弹开出声音。

书房内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所有月光。温澜侧身闪入，反手将门虚掩。她立刻从嘴里取下叼着的小手电筒，拇指按下开关。一道细小但集中的光束刺破黑暗，刚好照亮面前巨大的红木书柜轮廓。她迅拿出手机，对着整个书柜正面咔嚓拍了一张全景照，闪光灯被提前关闭，只有屏幕幽光照亮她专注的小脸。接着，她再次伸手探入卫衣口袋，指尖准确地分辨出平头螺丝刀的金属冷感和那卷细铁丝的柔韧。

她蹲在第一个柜子前，小手电的光束聚焦在锁孔上。这是一个常见的弹子锁。螺丝刀的平头被她稳稳地插入锁孔，深度刚好。她用掌心紧紧抵住刀尾，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绷紧，手腕开始缓慢而坚定地顺时针拧动。“咯噔…”锁芯转动了半圈，传来明显的卡滞感。就是现在！她立刻将左手早已弯成小钩状的铁丝尖端插入锁孔深处，就在螺丝刀形成的空隙里。右手维持着拧动的力道，左手的小指和无名指则稳定着手腕，食指和拇指捏着铁丝末端，开始极其细微地上下抖动、左右拨弄。耳朵几乎贴在冰冷的柜门上，全神贯注地捕捉锁芯内部极其微弱的“哒…哒…哒…”三声弹簧弹开的轻响！锁舌应声弹开。柜门无声地裂开一道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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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子里整齐码放着牛皮纸文件袋。她先对着内部结构快拍了一张照。然后才小心地抽出一个文件袋，指尖隔着乳胶手套能感觉到纸张的粗糙。解开缠绕的棉线，里面全是往来合同和费用单据，纸张边缘粘着干涸硬的胶水印。

“不管有没有用，先拍下来。”温澜用气声低语，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她右手举着手机，左手捏着文件袋的边缘，每翻动一页脆弱的纸张，都用指甲隔着薄薄的乳胶手套，极其轻柔地刮开粘连的纸角。拍第二袋单据时，因为过于紧张手机突然从指间滑落，“铛…”一声极其细微却如惊雷般的金属碰撞声在地板上响起！她的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身体瞬间僵直！左手条件反射般死死按住了摊开的文件袋，防止它出更大声响。她立刻关掉小手电，整个人缩进书柜的阴影里，耳朵死死贴着柜门，屏息凝听门外走廊的动静。黑暗中，只有自己粗重压抑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声。十秒…二十秒…确认没有任何脚步声靠近，她才像虚脱般松了口气，重新打开小手电，捡起手机，在裤子上擦了擦，继续拍摄。

第二个柜子的锁是圆柱形的，温澜换了根更细的铁丝，模仿动画片里的样子在锁孔里转了转。螺丝刀顺时针拧到第三次时，铁丝突然触到个凸起的零件，她轻轻向上一挑，锁就开了。里面的材料报单按日期排序，最上面那张印着“胚胎培育舱维护清单”，她对着标题连拍三张，又翻到后面的费用明细页，手电筒的光在“营养液采购”那行停了停。

第三个柜子的锁结构最为复杂，锁孔更小更深。温澜试了五次才摸清规律。螺丝刀卡住时，她需要先用铁丝向左轻轻拨开一个卡榫，然后再向右上方挑起另一个联动机构。伴随着内部“哒、哒、哒、哒”四声清晰但微弱的弹簧响动，锁舌才终于弹开。里面的文件袋上贴着“实验耗材领用记录”。她正专注地翻拍着，突然——

“咳！咳！咳咳！”楼下传来一阵低沉而清晰的咳嗽声！像是有人夜起。

温澜浑身一颤，小手电的光束猛地晃动起来！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以最快度将正在翻看的文件按原样塞回，啪地一声合上柜门！右手迅插入螺丝刀，左手铁丝跟上，凭着肌肉记忆，咔哒咔哒几声将锁重新锁死！整个过程不过五秒。然后，她立刻用戴着乳胶手套的手反复擦拭锁孔周围，抹掉可能留下的任何油脂或汗渍痕迹。做完这一切，她才关掉小手电，蜷缩在书柜角落的阴影里，心脏狂跳，耳朵捕捉着楼下可能传来的任何脚步声。直到确认咳嗽声只是偶然，并无后续动静，她才敢重新呼吸。

“难道还有其他东西藏在别处？”温澜咬着手电筒的尾部，光束在黑暗的书房里不安地扫动。目光最终落在宽大的红木书桌下方。她毫不犹豫地趴下，膝盖和手肘触到冰凉的地板。小手电叼在嘴里，光束向下，她的小手在桌腿内侧、抽屉底部、所有可能的夹缝里细细摸索。指尖触到的只有积满灰尘的木纹和冰冷的金属滑轨，没有任何异常凸起或暗格。她有些失望地撑起身，就在抬头的一刹那，叼着的手电筒光束无意中扫过书柜最上方的隔层——玻璃柜门后面，几个深色的档案袋边缘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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