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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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安全屋（第1页）

“水母之夜”酒吧后巷深处，加固的厚重铁门无声滑开。冰冷、洁净、带着隔绝感的气息扑面而来。耗费心血的地下堡垒终于完工。

张海浪率先走下阶梯，秦任行紧随其后，锐利目光扫过森严布局：混凝土前厅，右侧合金门通往生活区，左侧轻巧门后是儿童房。而通往核心——秦任行实验室的路径，需穿过前厅，再经两道带有独立密码和生物识别的厚重安全门，三道闸口隔绝内外。

张海浪目光扫过虚掩的儿童房门。珑月蜷缩在沙椅上，怀里死死抱着那本边缘磨损的旧写本，眼神空茫。深蓝水母玩偶静静躺在她脚边地毯上。看到写本，他紧绷的神经稍松——她的“锚”还在。

他径直走向墙角嵌入墙壁的密封冷藏柜。密码，虹膜验证，柜门滑开，寒气涌出。取出包裹厚保温层、凝结水珠的金属方盒。

抱着盒子，他走进实验室隔间。秦任行跟入，反手关好隔音效果极佳的玻璃门。

“在这里。”张海浪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他小心翼翼地将金属盒放在中央工作台上，解开层层保温材料。里面是一个特制的、小型液氮容器，透明的观察窗上凝结着厚厚的、如同毛玻璃般的白霜，透过霜层，隐约可见内部一点幽蓝的光芒在极其缓慢地脉动——正是那支从医院带出来的、装着诡异深蓝胶质的注射器。

秦任行没有多问，迅戴上特制的低温隔热手套和防雾护目镜。她动作极其专业而谨慎，如同拆解一枚危险的炸弹，打开了液氮容器的外盖。更加刺骨的寒气瞬间弥漫开来，实验室的温度仿佛骤降。容器内部，那粘稠如活物的深蓝胶质在低温的液氮中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凝固状态，像一块蕴藏着星海漩涡的深蓝宝石，散着冰冷、不祥却又诱人探究的气息。

“需要时间。”秦任行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模糊，她将注射器极其稳定地取出，固定在特制的低温样本架上，连接到一台泛着幽冷蓝光、结构复杂的多谱联用分析仪上。仪器出一阵低沉细微的启动嗡鸣。“初步的成分筛查和结构比对很繁琐，尤其是针对未知生物活性物质。”

张海浪点点头，目光复杂地掠过那深蓝的针剂残留物，又不由自主地透过实验室的玻璃门，望向儿童房的方向。那片死寂如同无形的重石压在他心头。柳风庭市袭击带来的创伤阴影，显然远未消散。

“我去看看月月。”他低声道，转身离开了实验室，反手仔细关好门。

他穿过两道冰冷厚重的安全门，重新进入儿童房相对温暖的空气循环中。走到沙椅旁，他半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珑月空洞的目光平行。

“月月，”他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种笨拙到近乎小心翼翼的温柔，生怕惊扰了什么。他没有试图去碰触她怀里的写本——那是她不可侵犯的圣域。他只是轻轻拿起地毯上那个深蓝色的水母玩偶，用粗糙的手指笨拙地摆弄着它柔软飘逸的触须，模仿着水母在深海中悠然游弋的姿态：“看…水母…游啊游…”他甚至压低声音，从喉咙里挤出轻微而持续的“哗…哗…”声，试图模拟水流。

珑月覆盖着淡蓝薄膜的眼睛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视线在那晃动的、深邃的蓝色触须上停留片刻。随即，那点微弱的焦点又缓缓散开，重新落回一片空茫的虚无。但那只原本搭在玩偶上的、冰凉的小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僵硬地收回，而是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让柔软的蓝色触须更自然地搭在了她紧抱着的写本那磨损的封面边缘。

张海浪的心尖仿佛被这微小的接触轻轻刺了一下，泛起一丝酸涩又微弱的希望。这几乎是风暴之后，她能给出的最大回应了。他不敢停顿，继续笨拙地维持着玩偶的“游动”，用最简单、最平和的词语描述着水母：“蓝蓝的…软软的…在很深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过滤着每一个字眼，避开了可能将她瞬间拖回黑暗记忆深渊的词汇。

时间在张海浪笨拙而执着的陪伴中，伴随着仪器低沉的嗡鸣，一点点流逝。实验室那边依旧安静，漫长的分析仍在进行。

不知过了多久，实验室隔间的特种玻璃门被轻轻敲响。秦任行站在门后，对他做了一个明确而凝重的手势。

张海浪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担忧暂时压下。他极其小心地将水母玩偶从珑月的手边挪开一点点，确保不会引起她任何不安，然后才用指腹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她冰凉的手背：“月月乖，海叔马上回来。”他起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快步穿过安全门，重新踏入冰冷的实验室。

秦任行已经摘下了护目镜和口罩，露出疲惫却异常明亮的眼睛，那眼神里翻涌着震惊、冰冷的确定和一丝难以置信。她没有说话，只是指着分析仪器屏幕上最终定格的结果。屏幕上，复杂的分子结构模型旁，一行高亮标注的化学式和匹配信息如同冰冷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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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测确认：樽海鞘神经肽。匹配度：。来源：深海樽海鞘。特殊变种。特性：极端不稳定，强效神经信号调制与跨物种生物信息编码载体。”

“找到了…”秦任行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压抑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张海浪心上，“深海樽海鞘独有！理论模型存在，但从未有稳定提取样本！这东西在常温常压下活性衰减以秒计！奚鄀的报告里称它为‘深蓝密钥’的核心…它根本不是什么钥匙！它是一种…活性的生物信息编码介质！它本身可能就是信息的一部分！”她猛地转向张海浪，眼神锐利如手术刀，“她怎么可能弄到？又怎么会…！啧，这个疯子！”

张海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沉入不见底的冰渊。信息介质…融合…清除干扰源…奚鄀疯狂的呓语和柳风庭口中的“老鬼”交织在一起，冰冷的锁链环环相扣，勒得他几乎窒息。月月体内流淌的…到底是什么？

秦任行迅调出平板，点开一份加密文件——便利店冷柜图腾的远程能量监控记录。一条刺目的红色曲线赫然在目！在标记着市事件、珑月尖叫的时间点上，能量读数如同疯兽般飙升，悍然冲破醒目的红色警戒阈值！虽然后续被强行压制回落，但那代表基线的部分，依旧顽固地盘踞在高危区域，剧烈波动着，如同濒死恒星不稳定的闪烁！

“便利店那个冷柜…是压不住它了！”秦任行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她看向张海浪，眼神是破釜沉舟的决绝，“必须把它移植过来！就在这儿，在我眼皮子底下！这里的多层防护、能量屏蔽和实时监控系统，比那个商用冷柜强百倍不止！而且，”她的目光穿透玻璃，仿佛能看到儿童房里那个小小的身影，“我必须…必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它和月月之间可能存在的任何…远程共振！”

张海浪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那触目惊心的红色峰值，又扫过液氮容器里深蓝的诡谲之物，一股寒意直冲头顶。没有丝毫犹豫，他斩钉截铁：“好！我亲自去！今晚就动手！”

“越快越好！夜长梦多！”秦任行揉着刺痛的太阳穴，疲惫的脸上是孤注一掷的决然，“图腾一旦安全移植过来，我立刻动身回秦家！”

张海浪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地看向她。

秦任行迎着他的目光，声音低沉清晰，如同宣判：“樽海鞘这种生活在数千米深海的生物，其稳定活体样本的获取渠道，是绝密中的绝密，只有掌握顶尖深海勘探和生物技术的核心家族才可能触及！图腾本身蕴含的能量和技术…更非寻常！我怀疑，秦家某些核心层，甚至…最高决策圈，深度参与，甚至可能就是‘深蓝计划’的幕后推手！”她深吸一口气，“我必须回去！利用我的身份，从内部撕开一道口子！查清楚当年到底生了什么？是谁主导？目的何在？还有柳风庭和那个‘老鬼’有没有可能也是计划的一部分？这，”她的目光扫过针剂和图腾监控图，最终落向儿童房方向，带着千钧重担，“关系到奚鄀死亡的真相，图腾的来历，更直接关系到月月…能不能活下去！”

实验室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深蓝的针剂在仪器下闪烁着诡谲的光泽，而远在便利店的图腾，正在黑暗中不安地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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