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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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腊梅（第1页）

正月里的阳光总带着点软乎乎的暖意，林小满坐在巷口的石阶上擦橘色铁盒时，指尖触到盒盖上的萤火虫钥匙扣，还能想起元旦那晚江彻披在她身上的校服外套——至今还留着淡淡的橘子糖香和吉他弦的味道。铁盒里的四叶草戒指被她小心放在最上层，银质的表面映着阳光，像落了颗小小的星星。

“小满！”江彻的声音从老街那头传来，他推着自行车，车筐里放着个竹编小篮，篮沿搭着块浅橘色的布，和铁盒的颜色凑成了一对，“我妈说今天天气好，让我们去后山摘腊梅，还煮了橘子茶，装在保温壶里了。”

林小满抱着铁盒站起来，刚走两步就现江彻的自行车把上挂着个新玩意儿——是个用细竹条编的小笼子，里面放着颗奶白色的糖，糖纸上印着小小的腊梅图案。“这是我昨天跟爷爷学编的，”江彻挠了挠头，耳尖在阳光下泛着红，“想着摘了腊梅，可以把花瓣放进笼子里，和糖一起挂在铁盒上。”

两人沿着石板路往后山走，自行车的链条偶尔出轻响，混着远处传来的鞭炮声，倒比任何年味都让人安心。江彻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是深红色的，糖纸上印着小小的灯笼图案：“这是奶奶给的‘年糖’，红枣味的，说吃了能甜一整年。”他剥开糖纸，把糖分成两半，递到林小满嘴边时，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唇角，像被阳光烫了下似的，飞快收了回去。

红枣的甜意混着暖意漫开时，后山的腊梅林已经在眼前。远远望去，满树的腊梅开得正好，嫩黄的花瓣沾着晨露，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光。江彻从车筐里拿出小篮子，又递给林小满一副手套：“我妈说腊梅枝有刺，戴着手套摘不容易伤手。”

两人走进梅林，江彻挑着开得最盛的枝丫摘，每摘一朵都要先闻闻，再小心放进篮子里：“要选带着香味的，这样晒干了放在铁盒里，以后打开就能闻到冬天的味道。”林小满蹲在旁边，把落在地上的花瓣捡起来，放进竹编小笼子里，花瓣和糖挨在一起，甜香混着梅香，倒比任何香料都好闻。

摘到半篮时，江彻忽然拉着林小满往梅林深处走。穿过几棵老梅树，前面居然藏着个小小的石桌，石桌上还留着去年秋天的落叶。“我上次来现的，”江彻把保温壶放在石桌上，倒出两杯橘子茶，热气裹着橘子的甜香飘过来，“我们先歇会儿，喝点茶再摘。”

林小满捧着温热的杯子，看着江彻把竹编笼子挂在铁盒上，忽然想起什么：“我们把今天的事记在本子上吧？”江彻点头，从书包里掏出方格本，两人头挨着头，笔尖在纸上轻轻划过。林小满写下“正月初五，天气晴，和江彻去后山摘腊梅，喝了橘子茶”，江彻则在旁边画了棵小小的腊梅树，树枝上挂着竹编笼子，旁边还有两只手牵在一起。

正写着，一只小麻雀落在石桌上，啄着江彻掉在桌上的糖渣。林小满忽然笑起来，江彻也跟着笑，伸手把剩下的半颗年糖掰碎了放在桌上，看着小麻雀蹦蹦跳跳地啄食。阳光透过梅树枝桠落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花瓣飘下来，落在本子上，像给他们的字迹盖了层温柔的印章。

歇够了，两人又接着摘腊梅。江彻忽然现枝丫上有个小小的鸟窝，里面还躺着两颗浅蓝色的鸟蛋。“别碰，我们看看就好。”他轻声说，拉着林小满往后退了退，“等春天小鸟孵出来，我们再来看看。”林小满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片干净的树叶，小心翼翼地把落在鸟窝旁的花瓣包起来：“这个要放进铁盒里，就当是给小鸟的礼物。”

摘满一篮腊梅时，太阳已经快到头顶。两人提着篮子往回走，江彻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些透明的液体：“这是我妈给的甘油，说把腊梅泡在里面，能保存很久。”他把几朵开得最艳的腊梅放进瓶里，再把瓶盖盖好，贴上年月日的便签，“这个和铁盒里的雪花瓶放在一起，冬天的花和冬天的雪，刚好凑一对。”

回到巷口时，老槐树上还挂着过年的红灯笼，风吹过，灯笼轻轻晃着，像在欢迎他们回来。江彻帮林小满把腊梅倒进竹篮里，又拿出绳子，把竹编笼子系在铁盒的钥匙扣上：“这样以后提着铁盒，就能闻到梅香和糖香了。”

林小满打开铁盒，把泡着腊梅的小玻璃瓶放在雪花瓶旁边，再把包着花瓣的树叶小心放进夹层里。铁盒里的东西越来越多，糖纸、玻璃瓶、树叶、戒指，还有挂在外面的竹编笼子，满满当当的，像装了一整个冬天的温柔。

“晚上我们把腊梅晒干，明天就能放进铁盒里了。”江彻帮林小满把铁盒抱在怀里，又把保温壶里剩下的橘子茶倒进她的杯子里，“我妈还说，等过几天元宵节，我们可以去老街看花灯，还能买元宵味的糖。”

林小满点头，喝着温热的橘子茶，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她看着江彻认真整理腊梅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顶，像给她的少年镀了层金边。原来那些平凡的日子，因为有了这个橘色铁盒，因为有了身边的少年，都变成了甜甜的回忆，像橘子糖一样，慢慢在心里化开。

晚上，林小满把腊梅摊在窗台上，看着花瓣在月光下慢慢失去水分。她把铁盒放在书桌最显眼的地方，打开本子，在下午写的内容后面又补充了一句：“今天看到了小鸟的蛋，江彻编了竹笼挂在铁盒上，还泡了腊梅瓶。”写完，她把本子放进铁盒里，又把四叶草戒指戴在无名指上，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窗外的风还在吹，带着腊梅的清香飘进来。林小满趴在桌上，看着铁盒里的东西，忽然笑了起来——原来这个小小的铁盒里，已经装下了这么多的甜，而往后的日子，还会有元宵节的花灯、春天的樱花、夏天的萤火虫，等着被他们慢慢放进里面，酿成永远的回忆。

第二天一早，林小满刚打开门，就看见江彻站在巷口，手里拿着颗新糖，糖纸上印着小小的元宵图案：“我今早去小卖部买的，芝麻味的，说和元宵节的元宵一样甜。”他剥开糖纸，把糖分成两半，一半递到林小满嘴边，另一半自己含着。芝麻的甜意漫开时，林小满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因为有了江彻，因为有了这个橘色铁盒，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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