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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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生姜 两个男人皆冷着眼怒视对方（第2页）

他不懂岭南话。

沈长风抻着颈子将生姜咽了下去，生姜怎麽了？那麽多地方都得用到，生姜有大用处，沈长风亦有大作为。

然而这饭菜是再不想吃了，他一杯接着一杯灌着凉酒，又听得初七忽然顿住了话头，换了官话问他：“沈寨主，我做的菜不合胃口吗？”

沈长风下眼睑已经红了，喉咙被火烧一样，道：“我怕你下毒。”

初七轻笑，“我若是想杀你，你根本没有机会在这里卖弄这些拙劣伎俩。”

沈长风笑出一口阴森白牙，说：“你觉得，是你的毒发作得快，还是我的刀快？”

两人都忍到了极限，就在即将掀桌之际，林媚珠站了起来，“我有几句话想和沈寨主说。”

沈丶寨丶主。

沈长风心里“咯噔”一下，自打林媚珠将他关在门外後隐隐萦绕心头的不详感骤然浓重起来。

初七说好，又道：“我就在屋里，若是有事，你叫我。”

沈长风所有思绪乱做一团，他甚至没顾得上反驳初七，他和林媚珠聊天，能有什麽事？他还能伤害她不成？可不管想到什麽，耳边那声礼貌疏离的“沈寨主”异常清晰，针刺一样不断攻击着他的耳膜。

林媚珠给沈长风斟满了酒，举起自己的酒杯，说：“沈寨主，多谢你不计前嫌，出手相助。”说罢一口气将酒饮尽。

沈长风紧绷着脸，觑着她的脸，问：“你什麽意思？将我当什麽了？用完了就扔？”

林媚珠摇头，“不，我是真心感激你。若不是你劳心费力，我也不能这样快找到人。”

沈长风眼球渐渐攀上血丝，声音满是愤然：“所以？我替你找到了人，你又要给我算清钱银，和我划清界限是吗？”

林媚珠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声音很平静，“只是回归到原本应有的样子罢了。”

沈长风的手一下攥紧了，手背上的青筋变得扭曲起来，原本的样子，原本的什麽样子！为何会这般？这中间发生了什麽事了？！

“您为百姓们做的事，大家都有目共睹。这第二杯酒，我亦是真心诚意敬您的。我知道沈寨主腹有乾坤，日後您定能建功立业，扶摇直上，封侯拜相……我觉得，沈寨主不该为了些微琐事在此停留，不该将目光局限于一个小小荆州，该早日为前程谋划……”

沈长风心底焦灼越发明显，毁坏的冲动叫嚣着，这些好话他一点都不想听，因为他知道，林媚珠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些。

林媚珠又斟了一杯酒，说：“从前的事我都放下了，我是真心诚意的祝愿……我希望沈寨主也能早日释怀。”

沈长风心中有个声音响起：终于来了。

他的内心陷入极大的恐慌，脸上面皮绷紧到极致，“你究竟想说什麽？”

林媚珠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这件事对于沈寨主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却关乎到我的後半生。”

“我想请你离开江陵县。离开荆州，离开我。”

沈长风忽然有些想笑，举手之劳！好一个举手之劳！她明明知道他深爱着她！对她思之若狂，想她想到快要疯了，可她却说离开她只是举手之劳！

沈长风浑身的气焰顿时拔高，斩钉截铁道：“我做不到。”

“那我会离开。”林媚珠直视他通红的眼，掷地有声道：“我会离开荆州。”

听出她言语中的决绝之意，沈长风呼吸猛地一窒。

他清楚知道惠生堂对她的意义，她对这所药堂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从无到有，在江陵县立稳脚跟，在荆州打响名声。可以说，这是她的骄傲和本钱，也是她底气的来源。若在此时离开，她相当于要将一切打碎了再从零开始。可她情愿放弃亲手建立的一切，只是为了躲开他不见他。

不，恐怕没那麽简单。

沈长风对上林媚珠坦然但异常坚定的眼神，回想起她与初七的对话——只怕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商议好了长久之策！若他继续敢跟随她迁徙，她也会继续再转移驻所。她会一直躲，甚至会为此隐藏身份丶深居简出丶她会被迫在路上颠破流离，再过不上安宁日子。

何至于此！

沈长风死死抑制着咆哮的冲动，声音似是带了血的沙哑，“为何，给我一个理由。”

林媚珠回道：“从我离开王府那日起，我便没有再想过婚嫁一事。不管是对你，抑或其他人。我不会再嫁与他人，你大可以放心。”

沈长风指尖无力蜷着，颤着呼吸吐出口气，喉头满是艰涩：“林媚珠啊林媚珠，时至今日，你还是觉得，我做的一切只是受欲望驱使吗？”

林媚珠沉默了，望着放凉的饭菜，心中烦躁愈盛。沈长风走近她，缓缓擡手抚着她脸，迫她与他对视，声音中带了狠厉，道：“是不是有人和你讲了什麽……”

林媚珠转开脸，打断他的话：“不！与其他人无关！”

沈长风咬牙：“那究竟是为何！”

林媚珠声音同样变得急促起来：“是因为你！你想要的，我给不了！”她无力地闭了闭眼，道：“我想要的不过是最平淡的日子。你放过我罢。”

是想要过最平淡的日子，还是想要没有他的日子？

沈长风望着面若冰霜的林媚珠，只觉得心痛得滴血。

他做不到看着她放弃自己的事业，沦为一个籍籍无名的平庸之辈，他舍不得看着她举家搬迁，冒着被盗寇劫掠的风险四处奔波。更何况，今非昔比，他不是那个单枪匹马的沈长风，他有了新的使命与责任，他不可能为了儿女情长背弃将性命交付到他手上的弟兄们。

林媚珠这招算是稳狠准地拿捏了他的命门。

沉默许久，他的身影逐渐与暮色融为一体。

他动了动僵硬的指，伸手举起那酒杯，一饮而尽，那辛辣滋味从喉头一路烧入他的胸腔，五脏六腑都被呛得缩作一团。他重重阖眸，将满腹心酸苦楚用力咽下，道：“我答应你。”

林媚珠脸上并没有被说服的轻松，声音低低的：“你知道，若你出尔反尔，会发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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