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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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北漠来的旅人（第1页）

沿着苏晓所指的溪流向下游走了两日，铁岩城的喧嚣与血腥仿佛真的被层层叠叠的山峦与茂密的丛林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林间的空气清新湿润，鸟鸣啾啾，溪水潺潺，暂时抚平了林尘心中的惊悸与伤痛。

他的手臂在苏晓的精心照料和自身不错的恢复力下，伤口已开始结痂，行动无碍。一路上，他不再只是麻木地赶路，而是开始有意识地尝试修习手札上记载的“心炼术”。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按照法诀要求，努力放空思绪，感受周围树木、流水、甚至脚下泥土中蕴含的微弱灵韵波动。进展缓慢，但每一次短暂的入定后，他都感觉心神更为清明几分，与怀中“无名”那微弱的联系似乎也真切了一丝。

苏晓依旧警惕，但紧绷的神经也略微放松。她时而会指点林尘一些野外生存的技巧，如何辨别可食用的菌类和野果，如何利用地形隐藏踪迹。她甚至还教了他一种利用普通草药混合，掩盖自身气味的小窍门，以应对可能存在的追踪犬或嗅觉灵敏的灵兽。

“我们距离铁岩城已有段距离，但烈焱军府的耳目未必不会伸到这里。”苏晓一边拨开挡路的藤蔓，一边低声道，“前面快到三不管地带的边缘了，可能会遇到其他旅人，我们需要更谨慎，但也无需过度紧张，免得引人怀疑。”

林尘点头表示明白。他学着苏晓的样子，尽量让自己的步伐显得自然，像一个普通的远行少年，只是眼神深处，仍保留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警惕。

第三日午后，他们沿着溪流拐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平坦的河滩出现在眼前，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如同碎金闪烁。而更引人注目的是，河滩上竟拴着一匹神骏的枣红色骏马，马鞍旁挂着水囊和行囊，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蹲在溪边，似乎……在非常认真地搓洗着什么。

那是一个青年，看背影就觉体格壮硕，肩宽背厚，穿着一身略显臃肿的、带有浓厚北地风格的毛皮镶边衣袍，一头微卷的褐随意披散着。

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那青年猛地回过头来。

他的面容带着北地人特有的深邃轮廓，鼻梁高挺，嘴唇较厚，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得像雪山下的湖泊，此刻正瞪得溜圆，带着几分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愣头愣脑的憨直气。他手里紧紧攥着的，赫然是一件湿漉漉的、正在滴水的……异常醒目的红色底裤。

“你们是谁？！”青年站起身，身高竟比林尘还高出大半个头，声音洪亮，带着点明显的北漠口音。他下意识地想将手里的底裤藏到身后，又觉得不妥，动作显得有些滑稽。

苏晓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脸上依旧平静，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路过之人，并无恶意。兄台在此盥洗，打扰了。”

林尘也连忙跟着拱手，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瞟了一眼那件迎风招展的红色底裤，赶紧移开视线。

那青年见对方礼数周到，且一个是身形单薄的少年，一个是蒙面女子，不似歹人，这才松了口气，挠了挠他那头乱，憨憨一笑：“哦，没事没事！俺也是路过，看这水清，洗洗衣服。”他晃了晃手里的红底裤，毫无尴尬之色，反而颇为自豪地补充道，“这可是俺出前，阿姆新给俺做的！耐穿！”

他这毫不做派的样子，反而让林尘和苏晓觉得有些亲切，冲淡了最初的紧张感。

“俺叫巴图尔，从北漠草原来的！”青年自来熟地自我介绍道，将湿底裤用力拧了拧，然后大大方方地搭在一旁沐浴在阳光下的灌木丛上晾晒，那抹红色在绿意中格外显眼。他接着热情地招呼，“走了半天路，渴了吧？俺这有刚打的溪水，甜着呢！”说着就从马鞍旁取下皮质水囊，不由分说地塞到林尘手里。

林尘和苏晓对视一眼，接过水囊道了谢。清冽的溪水入口甘甜，带着一丝山泉的清冷，确实极大地缓解了赶路的干渴。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巴图尔一边整理着自己那个鼓鼓囊囊、似乎装了不少东西的行囊，一边好奇地问。他的行囊里，除了常规物品，还隐约露出一些风干的肉条和块状物的形状。

“去前面的溪木镇。”苏晓谨慎地回答，反问道，“巴图尔兄弟这是要往何处去？”

“俺？”巴图尔拍了拍沾了些水渍的胸膛，声音洪亮，带着草原儿女特有的豪迈，“俺出来历练的！族长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让俺来东华神洲见识见识！听说南边有个啥‘青木王朝’，风景可好了，人都住在树上？俺打算去看看！”他脸上洋溢着对未知世界的憧憬和毫无心机的热情，仿佛这漫长的旅途对他而言只是一次新奇的郊游。

林尘看着他，不由得想起了铁岩城里那些为了生存而精于算计、满面尘灰的人们，与眼前这个心思单纯、仿佛带着草原阳光和风尘的青年形成了鲜明对比，多日来压抑的心情莫名轻松了一些。

“青木王朝确实是个好地方，多以木构建筑为主，与自然融合，并非住在树上。”苏晓顺着他的话说道，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马鞍旁挂着的一柄装饰着狼头、造型古朴的弯刀，刀柄有着灵韵金的光芒，以及他腰间挂着的一个小小的、用某种白色野兽牙齿雕刻的狰狞狼头图腾，“巴图尔兄弟是北漠玄甲部的人？”

巴图尔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知音：“咦？你认得俺们部落的狼神图腾？没错！俺是阿尔泰部落的巴图尔！”他显得很高兴，用力拍了拍弯刀的刀鞘，出沉闷的响声，“这是‘苍狼’，俺的好伙伴！”

他那毫不设防的坦诚，让林尘和苏晓都有些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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