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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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笑面藏祸心（第1页）

苏晓如同融入水中的一滴墨，悄无声息地在鬼牙集的阴影与喧嚣间穿行。她刻意收敛了自身过于灵动的气质，让步伐带上几分属于此地的疲惫与风尘，目光快扫过一个个摊位和那些隐藏在棚屋深处、眼神莫测的身影。

她需要的不是公开售卖的那些粗制地图或道听途说的冒险故事，而是真正有价值、可能涉及绝地核心区域的线索。这需要接触更核心的情报贩子，而这些人，往往不会在明面上招揽生意。

在一个散着浓烈草药和腌制兽肉混合气味的拐角，苏晓停下脚步。她的目标，是一个蹲在阴影里，面前只随意铺着一块破布，上面散乱放着几块不起眼矿石和几株干枯药草的老者。老者头花白杂乱，脸上皱纹深深刻着风霜，但那双半眯着的眼睛偶尔开阖间，却闪过一丝与外表不符的精明。他手中把玩着两枚磨得油光亮的骨质骰子，出规律的、轻微的磕碰声。

苏晓认得这种骰子，这是一种在特定情报圈子里，用来无声表明身份和“不谈小生意”的信物。她不动声色地靠近，蹲下身，假装查看那些矿石。

“老丈，这‘黑纹铁’怎么卖？”她随意指着一块矿石，用了行内暗指“有隐秘消息交易”的黑话。

老者眼皮都没抬，依旧把玩着骰子，声音沙哑：“不零卖，只打包。价钱嘛，看货色。”

苏晓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边缘刻着特殊云纹的铜钱，轻轻放在那块“黑纹铁”旁边。这是她与某个已故老情报贩子之间的信物，代表着引荐和一定的信任额度。

老者瞥了一眼铜钱，手中的骰子停顿了一瞬，终于抬眼仔细打量了苏晓一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古井无波。“原来是‘老烟枪’的熟人……他倒是好久没消息了。”

“他走了。”苏晓语气平淡。

老者沉默了一下，将骰子收起：“规矩你懂。想要什么？”

“万壑瘴疠地，越详细越好的路线图，或者能指向内部安全路径的线索。”苏晓压低声音。

老者皱了皱眉，缓缓摇头：“那地方是阎王殿，进去的人九成九回不来。完整的图？没有。就算有，也不是我这个老头子能沾手的。”他看到苏晓眼中闪过的失望，话锋微转，“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个人，前阵子吹嘘说他手里有份祖上传下来的残图，标注了穿过外围‘千毒沼泽’的一条隐秘小径。不知是真是假。”

“谁？”苏晓追问。

“人都叫他‘青眼阿七’，常在集子西头那片废弃矿坑口附近活动，捣鼓些来路不明的东西。你可以去碰碰运气。”老者说完，便重新低下头，不再理会苏晓，意思是情报到此为止，代价是那枚信物铜钱。

“多谢。”苏晓起身，毫不犹豫地转身汇入人流，朝着西头走去。她没有完全相信老者，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废弃矿坑口附近更加混乱，搭建的窝棚歪歪扭扭，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精和某种腐败的气味。苏晓很快找到了目标——一个大约三十岁上下，穿着还算体面但领口袖口已磨损的青色长衫男子。他生着一双略显浮肿的青色眼袋，正是“青眼阿七”绰号的由来。他正靠在一个破旧的木箱上，与几个看起来像是落魄冒险者的人吹嘘着什么，唾沫横飞。

苏晓没有立刻上前，而是躲在暗处观察了片刻。阿七说话时眼神闪烁，习惯性地夸大其词，但偶尔提到“瘴疠地”、“毒沼”等词时，又似乎能说出一些细节，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等到那几个冒险者摇着头离开，苏晓才整理了一下衣着，故作迟疑地走了过去。

“请问……是阿七哥吗？”她让自己的声音带上一点恰到好处的怯生生和期待。

青眼阿七转过头，看到苏晓的瞬间，眼中猛地爆出惊艳的光芒，但很快被他强行压下，换上一副热情而略带倨傲的表情：“正是在下！小姑娘，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听说我阿七路子广，有什么好东西要出手，或者想打听什么消息？”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苏晓窈窕的身段和清丽的脸庞上扫过。

苏晓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涉世未深的模样，微微低头，小声道：“我……我听人说，阿七哥您可能有一张……关于万壑瘴疠地的地图？我哥哥前些日子进去采药，一直没出来，我……我想去找他……”她的话语带着颤音，眼圈微微红，演得惟妙惟肖。

青眼阿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和淫邪，但脸上却摆出同情和为难的样子：“哎呀！万壑瘴疠地？那可是绝地啊！令兄真是……唉！”他搓了搓手，压低声音，“不瞒你说，我祖上确实传下一张残图，据说标注了一条相对安全穿过外围沼泽的小路，是我家压箱底的宝贝！本来是不外传的，但看在你一片孝心……呃，兄妹情深的份上……”

他左右看了看，凑近一步，带着酒气的气息几乎喷到苏晓脸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样，眼看天色已晚，姑娘你一个人也不安全。我在集子外面有个临时落脚的小屋，清净。不如你去那里稍坐，我取了图给你细看？价钱……好商量。”他脸上堆着笑，但那笑容背后，是毫不掩饰的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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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心中警铃微作，独自跟他去偏僻的地方风险太大。但她又不想立刻放弃这条可能的线索，毕竟阿七提到了“祖传残图”和“穿过沼泽的小径”，细节上与之前老者的话能对上一些。

她故作犹豫，怯生生地道：“这……不太方便吧？阿七哥，不能在这里看吗？我……我可以多出些钱。”

“哎呦，我的好姑娘！”阿七做出夸张的表情，“那种宝贝怎么能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万一被有心人盯上，你我都有麻烦！你放心，我阿七在道上混，讲的就是信誉！绝不会欺瞒你一个小姑娘。就是看个图，谈好价钱，完事你就走，绝对安全！”他拍着胸脯保证，眼神却更加炽热。

苏晓飞权衡着。拒绝，可能错过唯一的地图线索；同时，则要独自面对明显不怀好意的阿七。她对自己的身手和机变有些信心，但在这龙蛇混杂之地，阴沟里翻船的事太多了。

最终，对地图的渴望，以及一丝想要亲自戳穿对方把戏、或许还能反向榨取些信息的念头占了上风。她咬了咬嘴唇，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那……那好吧。不过阿七哥，你要保证……”

“保证！绝对保证！”阿七喜出望外，连忙打断她，“走走走，跟我来，不远！”他迫不及待地在前面引路，朝着鬼牙集外围那片更加昏暗、人迹罕至的废弃区域走去。

苏晓跟在他身后，一只手悄然缩回袖中，握紧了冰冷的匕柄，另一只手则捏住了墨羽给的那个木质小鸟。她深吸一口气，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锐利，只是隐藏在低垂的眼睫之下。

她倒要看看，这个“青眼阿七”，究竟是真有地图，还是只是一个包藏祸心的骗子。而此刻，走在前面的阿七，嘴角正勾起一抹得逞的、阴险的笑容，浑然不知自己引向巢穴的，并非一只待宰的羔羊，而可能是一只危险的灵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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