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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的坐在路边,直到两声尖锐的鸣笛把我从混沌中拽回现实。
车灯刺目地闪了一下,我还没反应过来,母亲已经像拎小鸡一样把我塞进了车后座。
“为什么不跟姐姐一起回来?”她嘭的一声关上车门,在驾驶座系好安全带,淡淡瞥我一眼,“我找了你半天,你知不知道?”
我沉默地缩在座位里,车内的空气沉闷得让我喘不过气。
母亲没有等我的回答,继续絮絮叨叨,“别做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也别怪你姐姐,我给她报了名。她最近要录音,手上的曲子还太新,要多多历练一下。”
“……为什么?”我死死的抓住裙摆,声音低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什么为什么?”母亲的语气逐渐开始不耐烦,“不让你输一次,怎么断了你的念想?你要是年年都这个样子,怎么去高考?以后怎么找工作?”
输一次…我难道输的还不够多吗!?
我有赢过一次吗?
妈妈,难道那些不够天赋的孩子们,她们就不配追求自己的热爱吗?
高考。工作。人生。
母亲的世界里,我的一切似乎都可以用这些词来衡量。
我呆呆的看着车窗外的路灯飞快地掠过,在黑暗中拉出一条条明灭不定的光痕。
她继续说着,“跟你说过多少次,马上都要高中了,还不把重心放在学习上,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本来去年就应该把你的小提琴课给停掉。”
“你还真的想跟你姐姐一样走专业?”
“你就是想太多,许念初。”
“你为什么对学习就没有这么上心?”
“在无所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你之后就知道自己有多蠢。人不能太倔,你在中考上就吃过一次亏,高考可不能再马虎。也就不过三年,你要知道,一个人的一生……”
母亲的声音一遍遍地回响在狭窄的车厢里,像一根细长的针,一点一点地,刺破我仅存的幻想。
我没有勇气和母亲争辩。
车子停下的那一刻,我猛地推开车门,几乎是逃一样冲进了房间。
许念安正在给她手中的小提琴换一套新的琴弦。
我站在门口,呼吸急促,死死地盯着她手中的琴。
——是母亲刚给她换的新琴。
一瞬间,所有压抑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的理智。
我像是一个疯子一样,目光狠狠地钉在她身上,仿佛要从她的身体里剜出一个洞。
我明明告诉过你的,我的梦想,我的希望。
你也明明说过,你相信我。
我以为你是最支持我的人,最理解我的人。
这都是假的吗,许念安?
每一次我问你该怎么做得更好,每一次我用廉价的小提琴拉给你听,问你哪里不对时,你其实都在心里看笑话吗,许念安?
可你明明听得那样的专注,然后一点点告诉我该如何改进。
你教我如何处理乐句,如何让音色更细腻,如何用弓速控制情绪,你甚至把你的笔记工整的誊写在我的谱子上,把错音和弓法都帮我标注得清清楚楚。
你一遍遍的鼓励我,你说你觉得我可以做到。
你最后是抱着什么心情参赛的呢?许念安?
你是如何看着我满怀希望地奔跑,又如何在舞台上亲手碾碎我的期待的?
你知道我会输。
我想我现在看起来一定很糟糕,像一个疯子一样披头散发。
“我告诉过你的,你为什么要来!”
“你既然决定了要去,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看着我拼尽全力,像个傻子一样浪费时间?”
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我的声音仿佛已经被撕裂了一般。
“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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