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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要去瞧瞧这天命之女吗?”
无需宫人禀报,李公公眼神锐利,一眼便瞧出钟旺性子的执拗。
外表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俊郎儿,气质同她手持的长刀一般锋利,日常行动都敌动我动,危急情况她又敢为人先。
是此,今个勇闯海棠苑,钟旺也是带头人,颇具引导才能。
“不用,孤暂时不想见她。”
情绪若奔波涌动的大河水,一时平静,滋润中原腹地,造就一场黄土文化。一时又癫狂,奔涌宣泄不顾天阻,河水滔滔般吞没惠及的土地人民。
平静得来不易,在这安稳时刻,谢知珩情愿耗费所有理智,去批阅奏折,去整理他能想到的治国大策,为太孙留下三言两语的锦囊妙计。
平静后是疯狂,也不知何等缘由,自心口蔓延上来的痛楚一阵比一阵剧烈,像无数人在折磨他,又像无数死于战乱的百姓在痛诉。
他们拿着镰刀,他们拿着斧头,他们拿着锤子,一击又一击打在谢知珩身上每一个部位。
巫蛊之术又得到加强,天后恳恳的临终话已不能使谢知珩发疯,那诡异转而投放百姓被残害,被乱世欺凌得无处可生存的画面。
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1。
稚嫩的孩童不见半分皮肉,他们都化为恶汉牙缝间带有血迹的肉丝。
尸骨无人拾,因都被人剁碎,丢入河水里煮,用火煮,用人煮,用烈日残月去煮,煮成一锅惨绝人寰的恶世。
如此悲痛的情景下,信仰更加旺盛,谢知珩在梦中,看到诡异圣佛膝下,人人在跪拜。
以权柄跪拜,以钱财跪拜,以人命跪拜。金银的河流源源不断,人命也源源不断,夹杂王朝的痛叫,哺育诡异。
而在群臣痴信,众民求饶之外,谢知珩又看到花繁填园林,绸缎挂南枝的美好景色下,有人脱去利落男装,着以繁琐仕女衣,她眉眼幸福,幸福在民骨民血之上。
“噗——”
梦里无数人的恨意汇聚在一人,无数人的痛楚汇聚在一人,谢知珩被众生压得直不起身,被众生压得找不回理智。
身体承受不住如此大的痛苦,它崩溃地在谢知珩脑海里尖叫,又不顾谢知珩的承受极限,肆意地去宣泄,将谢知珩折磨得不成样子,折磨得满目是血色。
倾吐的血液沿着席卷的红袍,攀上丝丝金线,攀上暴起的青筋,爬进谢知珩瞳眸里,染了他整个眼眸,染了他一身。
众生的苦与恨由你承担,众生该得的喜与乐被人篡夺,独落在一人身上。
当幻觉里百姓的苦恨与苏望舒的欢喜拼接在一块,印刻在谢知珩眼眸里时,当身体所有的崩溃与痛楚都在折磨谢知珩时,海棠苑外有人跃着步伐走进。
她带来的风,被扭曲成大河永不见天日的腥风,谢知珩嘴里都遍布血腥味。
“殿下要去瞧瞧天命之女吗?”
殿下要去瞧瞧那真正篡夺王朝气运,吸食所有生灵生命的天命之女吗?
幻觉加之幻听,本就有的癫狂疯症,齐齐堆加在谢知珩身上,逼得他不成人样。
步步紧逼,都只为逼谢知珩成那小说里的反派角色,都只为推翻女主眼中圣明的储君形象,回归晏城记忆里偏执残忍、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的反派形象。
储君是杀了父亲的仇人,圣人是助她平反的大恩人,系统是稳定众生信仰的圣佛,这才该是苏望舒眼里的世界,才该是小说本来的剧情。
众生在燃烧,以人身作香,为圣佛献上最诚恳的信仰,为系统献上最丰富的积分。
香烧到一半突然断了,面前的菩萨也不如先前那般祥爱,好似披上色彩艳丽的袈裟,手持的玉瓶也不莹润,在烛火下亮着阴冷的光。
晏城有些不敢再去插香,也不敢再拿新香来拜,折断没烧完的香,他有些怒意地踩在脚下,只为使剧跳的眼皮停下,只为平和他心里的不安。
菩萨面前摆放的香炉被插满了香根,都是晏城一人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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