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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阳推开院门,一缕金色的阳光恰好穿过巷口的槐树,在她靛青色的衣袍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她抬手遮了遮眼睛,指尖被晨光映得近乎透明。
"小先生这么早出门?"隔壁院子的老妇人正在门口洒扫,笑着招呼道,"昨儿个半夜才回来吧?"
陆昭阳微微颔:"去杨府复诊。"
"哎哟,杨侍郎家的公子啊?"老妇人顿时来了精神,"听说病得不轻,满长安的郎中都摇头"
"已无大碍。"陆昭阳简短地回答,目光却不自觉地被巷口一抹亮色吸引——几株野蔷薇攀附在坊墙上,粉白的花朵沾着晨露,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她走近细看,花瓣薄如蝉翼,纹理清晰可见。正欲伸手触碰,忽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最终在她身后不远处停下。
"陆姑娘。"
这个声音让陆昭阳指尖一颤,一片花瓣随之飘落。她缓缓转身,只见许延年一袭墨蓝官服端坐马上,晨光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差役,看样子是刚办完公务回来。
"许公子。"陆昭阳拱手行礼,刻意用了男装的称呼。
许延年翻身下马,官服下摆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他比陆昭阳高出大半个头,走近时投下的阴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听说姑娘治好了杨煜?"许延年声音低沉,"那龙血膏的案子,今早刚报到大理寺。"
陆昭阳抬头,不期然撞入一双深邃的眼眸。许延年的眼神太过炽热,像是暗夜里的火炬,让她没来由地心尖一颤。
"侥幸而已。"她移开视线,看向巷口那丛野蔷薇,"杨公子中毒不深,及时救治便无碍。"
许延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忽然伸手折下一枝开得最盛的蔷薇。他动作很轻,生怕伤到花枝,指尖却被尖刺划破,渗出一滴殷红的血珠。
"许公子"陆昭阳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
许延年的手腕很暖,脉搏在她指尖下有力地跳动着。两人俱是一愣,陆昭阳慌忙松手,却见许延年已将受伤的手指含入口中,眼神却始终未离开她的脸。
"无妨。"他取出手指,那滴血珠已经不见了,"这花很衬姑娘。"
陆昭阳看着递到眼前的蔷薇,粉白的花瓣上还带着晨露,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她迟疑片刻,终是接过:"多谢。"
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微妙的酥麻感从接触点蔓延开来。陆昭阳迅收回手,将花枝别在腰间的药囊旁。靛青色的布料衬着粉白的花朵,意外地和谐。
"姑娘要去杨府?"许延年问道,"正好我也要去问案,不如同行?"
陆昭阳本想拒绝,却听他继续道:"那西域商人已经抓到了,就在大理寺。但他坚称龙血膏无毒,需要姑娘这样的杏林高手作证。"
"既如此"陆昭阳轻抚腰间的蔷薇,"便同行吧。"
许延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转身对差役们吩咐了几句,只留下许义一人随行。三人两前一后走在晨光中的长安街道上,引来不少路人侧目——一位是俊朗挺拔的年轻官员,一位是清秀出尘的"少年郎中",腰间的蔷薇花随着步伐轻轻摇曳,煞是好看。
"姑娘在长安还习惯么?"许延年打破沉默。
陆昭阳点头:"比预想的要好。"她顿了顿,"许公子近日公务繁忙?"
"杨别驾的案子刚了结,又遇上这假药案。"许延年声音里带着疲惫,"不过能遇见姑娘,倒是意外之喜。"
这话说得直白,陆昭阳耳尖微热,没有接话。恰在此时,一阵风吹过,她腰间的蔷薇花瓣簌簌飘落,有几片沾在了许延年的官服上。
"呀"她下意识伸手去拂,却在半途停住。
许延年却主动靠近一步:"有劳姑娘。"
这个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混合着清晨的露水气息。陆昭阳指尖轻颤,小心地拂去他肩头的花瓣。许延年垂眸看她,目光柔和得不像那个冷面无情的大理寺少卿。
"公子近日睡得可好?"陆昭阳收回手,转移话题,"上次开的安神方子"
"很有效。"许延年唇角微扬,"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梦中常有一道身影,穿着靛青色衣衫,腰佩银针"他声音渐低,"醒来时,总觉怅然若失。"
陆昭阳脚步一顿,心跳突然加快。她不是懵懂少女,自然明白这话中的深意。可许延年是官,她是民;他是世家公子,她是江湖游医这样的距离,岂是一枝蔷薇能跨越的?
"许公子说笑了。"她故作镇定,"梦由心生,想必是近日公务所见。"
许延年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很轻,却莫名让陆昭阳心头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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