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遏制着怒意与不甘,匆匆回府。
程玘立时传人来质问:“我让你安排稳妥的人手,秘密把小姐送往昌州,你把小姐送哪儿去了?”
手下一脸茫然:“昌州?老爷不是又改了主意,让悄悄换回来么?还是太后娘娘的人及时来传话,再晚一步便赶不上大婚了。”
此人话音刚落,一方铜鎏金镇纸掷在他额角。
“蠢东西,滚!”程玘连手边的茶盏也掼到地上。
他最喜爱的洒蓝釉金口瓷盏,迸裂成无数碎瓷,覆水难收。
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百密一疏,被自己的亲妹妹摆了一道。
府中,小佛堂里,谢夫人刚默念完一卷保平安的经文,捋着手中一百零八子的檀香珠串,微微失神。
“夫人,老爷刚从宫里回来,急匆匆的,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丫鬟上前禀话,盼着自家夫人能去关心两句。
谢夫人眼神微微波动,心里有数,素手拨动着紫黑色佛珠,不在意地笑:“朝廷的事,我也不懂,你去我库房包二两清火的茶叶给他送去,便是我的心意了。”
多年夫妻,她了解程玘,劝不动,她也不再劝。
只要她的阿浓远离这是非浮华,平平安安,无灾无难便好。
青州路途遥远,她且再耐心等些时日,安顿好芳浓,哥哥自会给她来信报平安,阿浓自己也是。
看到桌上的清火茶,程玘背过身去,望着墙上多年未换的旧挂画,那是他与夫人年轻时,一起描绘的山水图。
夫人性情淡泊,想把芳浓送给谢氏一族藏起来。
他知道,故意没说破,他有旁的安排,他们的女儿值得世上最好的。
可惜,事与愿违,他与夫人的安排都落了空,阿浓进宫了。
多年心血,叫他如何甘心?且他想不通,素来与他一条心的太后,为何从中作梗。
到底忍不住,他往宫里送了帖子。
“不见。”太后已听说父女二人在宫里见面的事,她不想解释。
对自己兄长,她只有这两个字。
晾一阵子,哥哥自然会改变计划,按照她的来。
有妹妹和女儿两个筹码,甚至还会多个外孙,太后不怕他不变节。
这厢,皇帝把程家的小水花尽收眼底。
他垂眸挥毫,听姜远说完,落下忍字刀上那一点,才抬眸问:“太后那边,可有别的异动?”
姜远听他若有所指,细细思量,摇头:“我会亲自盯着。”
如此,皇帝没什么不放心的:“去吧。”
凝着刚写好的“忍”字欣赏片刻,终究不甚满意,抓起来,胡乱揉成一团,毫不犹豫地丢入渣斗。
快到收网的时候,便是他,也有些沾沾自喜、心浮气躁了,这样可不好。
胡太医进来时,皇帝正在看舆图,头也没回:“有要紧事?”
论理,胡太医早上诊过脉,没有特别的事,不会再过来。
“刚奉命给皇后娘娘送了调养脾胃的药。”胡太医放下药箱,轻叹一声,“皇上,今日太后急召臣去慈安宫,皇后娘娘脾胃虚弱,太后特意准备的鸡汤,臣瞧着她一口没动,只闻到荤腥,便险些吐了。”
“微臣愚钝,不知皇上将来打算如何发落她,可那毕竟是往后的事。”胡太医于心不忍,他是医者,看见了便不能不管,“眼下若不好好照料,只怕娘娘的身子会迅速衰败下去,吃不下东西,再好的底子也熬不住。”
“你怎么变得和刘全寿一样多嘴。”皇帝转过身,望着他,没好气。
将聒噪的胡太医赶走,书房安静下来,没人扰他,皇帝却盯着舆图失神。
问题出在那碗鸡汤吧?
他告诉她,那碗普通的鸡汤是定亲的对雁炖的,她信以为真。
今日看到与那碗相似的汤,哪能喝得下去?
早膳前先饮了苦药,她早膳也没用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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