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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摘下来的明明是边朗的扣子,为什么边朗会认为是边策的?
齐知舟虎口撑着额头,拇指和食指指腹分别按住两侧突突跳动的额角。
他闭上双眼,视野陷入一片黑暗,唯有十六岁那个慌乱的夜晚,在脑海里清晰地重演。
十六岁的齐知舟紧紧攥着那枚纽扣,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像个第一次做坏事还不熟稔的小贼,慌慌张张地跑出淋浴房,屏着呼吸小跑冲上了楼梯。
在二层拐角,他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人,踉跄着倒退了一步,手臂却被一只手稳稳扶住。
“知舟,大半夜的,跑什么?”带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和得像一阵柔软的风。
齐知舟抬起头,看见了一双沉静的眼眸:“边策?”
“嗯,”边策脸上带着惯常的温柔笑意,抬手揉了揉齐知舟汗湿的头发,“这么晚了,怎么也不开灯,摔倒了怎么办?”
齐知舟心里慌得很,条件反射地把手背到身后,眼神飘忽,语无伦次地搪塞道:“我、我就是闲着无聊,我到处走走呗,一楼走走二楼走走......”
当年的小少爷从来都是把情绪写在脸上,哪里知道该怎么掩藏心事。
边策站在高两级的楼梯上,这个高度差让他自然地垂下视线看着齐知舟,脸上笑容不变:“是去找阿朗吗?”
“没有!”齐知舟心虚地拔高音量,“我找他干嘛,我才不找他。”
边策微微弯下腰,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背在身后的手,笑着问:“手里藏什么了?”
“没啊,什么都没有。”齐知舟只觉得再多聊一句就要露馅,几乎是落荒而逃,“我要睡觉了,拜拜!”
·
那时的齐知舟满脑子只有那个关于第二颗扣子的浪漫寓意,一颗心脏都在灼烧,哪里顾及得上旁人。
如今抽丝剥茧再回想,处处都透着反常。
齐家别墅一共四层,佣人们和边家兄弟的房间都在一层,齐知舟独占二层,齐博仁住在三层,顶层则是齐振成的卧室和收藏室。
齐知舟当时撞到边策的位置是二层楼梯的拐角,意味着边策是从楼上下来的。
而且,边策腿脚不好,深夜走楼梯,为什么也和他一样,不开灯?
那天夜里,边策究竟去了哪里?
齐知舟倏然睁开双眼,他翻开笔记本,提笔在上面写下了“边策”两个字,而后画了个圈。
他在圆圈上拉出一条直线,标上了“重要”两个字。
在十七岁之前的齐知舟眼中,边策身上的标签仅仅是“对边朗很重要的哥哥”,完全是边朗的附属品。
小少爷性子跋扈,眼睛长在脑袋上,看不起任何人,也不懂什么叫尊重,唯独只有边朗能入得了他的眼。
他那时要把边朗从福利院领回家,小小的边朗异常固执,坚持要带上哥哥,否则哪里也不去。
那一刻,小少爷隐隐约约明白了“唯一的亲人”这几个字的分量,懵懂地意识到边策对边朗而言,是很重要甚至是最重要的人,所以他从不刁难边策,学校里要是有人欺负边策,他永远第一个赶去为边策出头。
齐知舟的笔尖画出第二条横线,这次的标注是“福利院”。
大火那天,他原本要去马场玩,突然接到齐博仁的电话,说研究所出事了,让他赶紧来。
齐知舟吓得魂飞魄散,立即出了家门,出租车开到半路,被一辆横冲出来的皮卡狠狠撞上——洪吓春绑架了他。
那时候边策在哪里?为什么当他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边策居然和他一起被绑了?
齐博仁显然只是想带走他,并非要置他于死地。
那场大火里,边策救了齐知舟,也在齐知舟心里烙下了一个血淋淋的印记,他这辈子都无法再忘记边策。
第三条横线划下,笔尖几乎要戳破纸张,这一次的标注是“十年”。
齐知舟背着这个烙印活了十年,他变得异常怕火,连节假日商场大屏中的电子焰火都会让他心脏震颤。
而每次目睹与火有关的场景,都会诱发一场来势汹汹的高烧。
高热让他头痛难忍,这种濒临崩溃的时刻,边策的身影总是不受控制地侵入他的意识,挥之不去。严重时他像一个被操纵的提线木偶,必须无意识地喊边策的名字,甚至是模仿边策,才能让他的疼痛有所缓解。
等他清醒过来,发现他在神志恍惚中下单了许多他根本不会用的物品——老式的香皂、铁皮茶叶罐、羊毛护膝......这些都是边策的生活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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