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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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唯一的幸存者（第2页）

它的反抗越来越弱，额前晶体的光芒，也黯淡到了极点。

在被彻底淹没前的最后一刻，它那残破的头颅，艰难地转了过来，那块布满了裂纹的幽蓝色晶体，最后一次，深深地“看”了零一眼。

那一眼里，没有痛苦，没有不甘，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仿佛在确认它的职责，已经履行到了最后一秒。

然后，晶体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轰然倒下的，不是一个怪物。是一个王朝。

守护零的那堵无形的墙壁，消失了。

他赤裸裸地暴露在了这片血腥的地狱之中。四周，是成百上千双猩红的、贪婪的、饥渴的眼睛。

零的血液，瞬间凝固了。他甚至能闻到离他最近的一头畸变体口中喷出的，那股混杂着腐肉和胃酸的恶臭。

死亡，终于轮到他了。

“准备好了吗？零。”暴君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某种期待。“现在，求我。像条狗一样，摇着尾巴，祈求我的恩赐。我会让你活下去，让你……成为它们新的王。”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

那些畸变体，只是死死地盯着零，喉咙里出低沉的威胁声，却没有任何一只，敢于踏出那一步，越过禁卫尸体所在的界线。

它们在……害怕？

不，不对。它们的目光，越过了零，看向了他身后的黑暗。

零僵硬地，一寸一寸地，回过头。

他看到了，在庇护所的最深处，那个属于陈伯的、简陋的医疗室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是一个玻璃培养罐。里面原本浸泡着福尔马林和一些零看不懂的组织样本。而现在，它碎了一地，粘稠的液体流了出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具穿透力的气味，正在空气中迅弥漫开来。

那不是恶臭，也不是香味，那是一种……能直接作用于生物最原始本能的气味。当零吸入第一口时，他体内的血液，竟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加流动，一种源自基因深处的、对更高生命层次的……渴望与臣服感，油然而生。

而那些畸变体，在闻到这股气味的瞬间，全都疯了！

它们眼中的猩红变得更加深邃，理智彻底被狂暴的欲望所取代。它们不再攻击幸存者，甚至不再理会近在咫尺的零。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禁卫那具庞大的、正在流淌着紫黑色血液的尸体！

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珍馐，是能让它们完成终极进化的圣餐。

“吼！！！”

离得最近的一头畸变体，第一个扑了上去，狠狠地从禁卫的尸体上撕下了一大块血肉。而它的这个举动，就像点燃了火药桶。

所有的畸变体，都疯了一样冲向禁卫的尸体，为了争夺一块碎肉，一片甲壳，它们开始自相残杀。比之前屠杀人类时，还要残忍，还要血腥。

整个庇护所，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混乱的蛊盆。零，这个曾经的风暴中心，此刻却被彻底遗忘了。

他呆呆地看着这场同类的饕餮盛宴，胃里翻江倒海，一种混合着恶心、恐惧和荒诞的情绪，让他几乎要窒息。他看了一眼身后那个破碎的培养罐，又看了一眼正在被分食的禁卫。

那个罐子里，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它能让这些怪物疯狂？为什么，禁卫的血肉，对它们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原来如此。是‘母巢’的信标液。”暴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恍然大悟。“有人在这里，做过实验。这只禁卫，是被信标液的气味吸引来的‘清道夫’，而它的死亡，又让它的身体成了所有低等个体进化的催化剂……真是……一环扣一环的精彩设计。”

母巢？信标液？

这些陌生的词汇，像一把把重锤，敲击着零混乱的神经。他感觉自己正被卷入一个巨大而恐怖的漩涡，而他连这个漩涡的全貌都无法窥见。

他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天边，那轮血色的巨月，开始缓缓下沉。诡异的红光，逐渐被黎明前最深沉的靛蓝色所取代。

随着红月的隐去，那些畸变体的狂暴，也似乎在渐渐平息。它们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停下了争抢和撕咬。它们拖着残破的身躯，嘴里叼着禁卫的碎肉，开始如同潮水般，缓缓地退出了庇护所的豁口，最终消失在了废墟城市的晨雾之中。

一切，都结束了。

庇护所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零自己的心跳声，和耳鸣声，在这片巨大的坟墓里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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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的极度紧绷，在这一刻骤然松弛。一股无法抗拒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吞噬了他的意识。

他倒了下去，倒在了那片被血染成黑色的土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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