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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临战之楔(第2页)

老森动作顿住,抬起头,看着琪娜年轻而充满担忧的脸,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慈祥,有决绝,有嘱托。他伸出那只布满老茧和疤痕的手,似乎想拍拍琪娜的肩膀,但最终只是重重落在她装备包的背带上,用力按了按。

“琪娜,”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像是摩擦生锈的金属,“记住流程……相信你的判断。如果……如果我……”他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不吉利,改口道,“‘暗波’知道该怎么做。你……活下去,把系统修好。”他没有说更多,但那沉重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是一个近乎托孤的嘱托,一个沉重的、可能无法兑现的承诺。

另一边,暗波如同鬼魅般移动到艾娃附近。艾娃感受到他的靠近,身体猛地一僵。

“数据箱,”暗波的声音低沉,没有任何感情,“最高优先级。若遇不可抗力,执行‘湮灭’协议。”

艾娃用力点头,手指在数据箱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上拂过,那里是物理销毁装置的启动键。“明白。”她的声音细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马克和芬恩互相碰了碰拳头。

“爆破手,待会儿给我炸条漂亮点的路!”马克脸上带着强装出来的轻松笑容。

“放心吧突击手,保证让你跑得比兔子还快!”芬恩咧嘴一笑,拍了拍腰间的爆破装置,“等回去,我请你喝‘熔岩烈焰’(一种高度数酒精饮料)!”

“一言为定!”马克笑道,但两人眼神交汇时,都看到了彼此眼底那丝对“回去”这个词的不确定。

多姆暴躁地踢了一脚旁边的装备箱,出哐当一声响。“妈的,唠唠叨叨没完了!干就完了!把那些占窝的海盗崽子全剁了!”他脸上的伤疤扭曲着,像是在狞笑,又像是在掩饰内心的什么。

“五分钟!”舰内广播再次响起,电子合成音依旧冰冷,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所有人员,进入指定投放位置!固定安全索!”

最后的时刻到来。

货舱内的照明灯猛地切换成了幽暗的红色,如同鲜血浸染了视野,这是战斗准备的信号。引擎的轰鸣陡然加剧,舰体开始传来更加密集、更加剧烈的震动,仿佛正在穿越一片无形的湍流。

没有人再说话。

队员们如同被上紧条的玩偶,迅而沉默地移动到自己小组指定的区域。突击组聚集在巨大的货舱气密门前,分成阿尔法和贝塔两队,队员们互相检查着背后的安全索挂钩,呼吸粗重,眼神死死盯着那扇即将开启的、通往未知地狱的大门。安保组在昆特和沃伦身后结成紧密的防御阵型,盾牌竖起,重型武器保险打开,出轻微的“咔哒”声。技术组被保护在阵型中央,老森站在最前,琪娜紧随其后,莉亚、托姆等人紧紧靠拢,艾娃抱着数据箱,几乎缩成一团。月影的成员们则如同融入了突击组的阴影之中,难以分辨,却又无处不在。

凯尔中尉站在指挥位置,手持数据板,目光冷静地扫过即将投入战斗的每一个人,他的表情如同冰封的湖面,唯有微微起伏的胸口泄露着一丝人类的情绪。暗波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了老森和琪娜侧后方不到两米的距离,如同附骨之疽,兜帽下的目光如同两点寒星,锁定着前方。

老森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这艘舰艇内最后的、相对“安全”的空气,那混合着金属、汗液和润滑油的味道,此刻竟有些令人怀念。他脑海中闪过赤岩星枢纽控制室里那些熟悉的仪表盘,闪过那些可能还幸存、也可能已经罹难的驻守人员的面孔。他必须回去。

琪娜感觉自己的牙齿在打颤,她用力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腥甜。她摸了摸装备包侧袋里那枚日耀徽章,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镇定。她不能辜负老森的期望,不能辜负那些已经牺牲和即将牺牲的人。

里奥和罗伊紧紧靠在一起,能听到彼此如同擂鼓般的心跳。他们看着前方老兵们宽阔或沉稳的背影,那恐惧之中,竟也生出了一丝微弱的、想要与之并肩的勇气。

沃伦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手指搭在机炮的扳机护圈上,感受着那冰冷的金属触感,眼中燃烧着狂暴的战意。

昆特将盾牌微微前倾,巨大的身影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峦。

“一分钟!”广播响起。

“铁砧号”的震动达到了顶峰,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红色的警报灯疯狂闪烁,将每一张或紧张、或决绝、或恐惧、或冷漠的脸庞映照得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

“愿阿瑞斯的钢铁庇护我等。”凯尔中尉低声说了一句,不知是说给别人,还是说给自己。

暗波的手指,无声地搭在了腰侧那把经过特殊改装、威力惊人的脉冲手枪的握把上。

老森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底,只剩下如同锻造熔炉般灼热而纯粹的决意。

琪娜停止了颤抖,眼神变得如同星火,虽然微弱,却执着地燃烧。

“三十秒!”

“二十秒!”

“十秒!”

巨大的货舱气密门内部,传来液压装置解锁的、一连串沉闷而巨大的“咔嚓”声!门缝边缘,刺眼的、属于赤岩星星系恒星的惨白光芒,混合着宇宙真空那绝对零度的寒意,猛地倾泻而入!

“逆流行动”,楔入时刻!

钢铁,已灼热。鲜血,将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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