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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不痛,赵俞琛摁住心口,因为不属于他,所以一点都不痛。
他睁开眼,烧了一壶热水,煮了米饭,从冰箱里拿出几颗蔫了吧唧的白菜,一刀一刀切着。不久又开锅,热油,加了几片五花肉一炒,做了碗热腾腾的盖浇饭。他端着碗坐到电脑前,一边吃一边打开网页阅读最近的新闻。
可看了几条,这些无聊的新闻根本不进脑子。占据在他脑海里的是一根蜷曲的、滴着水的发梢,是一双染上了红色的、不肯退让的眼睛。
赵俞琛关上电脑,闭上眼睛。
不。
他对自己说,不。
几口扒拉下饭,他再次把自己扔到了床上。他没有打游戏这种逃避现实的爱好,他只能靠体力劳动和疲累,渐渐地,也许是淋了雨再加上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吃饱喝足后他终于有了点困意,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迫不及待地睡去。
风雨大作,雨势如瀑,狂风席卷上海,高耸入云的建筑岌岌可危。赵俞琛半睡半醒中,无故地联想到上海中心大厦的那颗阻尼器,每年台风到来时,这颗阻尼器会轻轻摇晃起来,用自己的动能和阻尼力量来保护这座国内的最高建筑。
有一年,他亲眼看过这颗阻尼器。
当时他多大?二十岁,八年前,这座高楼完成的那一年。他们坐着电梯,一路往上,他听见有人说,以后咱们的办公室要开到这里来!
真的?
是啊,人都是要有梦想的!以后咱们的办公室一定要开在中国第一高楼!
第一高楼啊……赵俞琛笑了,一滴眼泪无意识地从眼角淌下,梦境很快漂移去了另一副画面,是水滴,一滴一滴地落下。
蜷曲的发梢。
发红的眼睛。
不——
赵俞琛出了一身冷汗,从梦里惊醒。
天已经黑透了,台风还未过境,窗外依旧鬼哭狼嚎地呼啸个不停。他站起身往外看了一眼,狂风把小区里的几棵樟树都推倒了。粗壮的根系撬开花坛翻起了泥土,树干则在地上无力地摆动着断裂的树枝。
赵俞琛的心脏怦怦直跳,他闭上了眼睛。
心不痛,却是一种强烈的不安,一种敦促。
哗啦哗啦,窗外的树枝刮在地上,发出求救般的声音。有一双手,在地上蜷曲五指,紧紧抠住大地。
风会把他吹走的。
他太瘦了,餐风饮露,撕下几片影子就可以把自己喂饱。
台风,会把他吹走的……
是良心作祟也好,还是屈从真心也罢,赵俞琛热血上涌,猛地打开门,冲下了楼。
阴暗的楼梯间内,夏迩蜷缩在墙角,潮湿中野蛮生长的霉斑似乎要将他拖进去,而透进来的狂风却在这里形成漩涡,一个劲儿地搅乱他那野草般的无根之发。
黑暗中赵俞琛也能看到他那张被烧红的稚嫩面庞。他冲上前去摸夏迩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让他的心猛地一沉!
“夏迩,夏迩!”他抓住夏迩的肩膀摇晃他,夏迩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哥……”
他挤出笑容,伸出手抓住赵俞琛的衣服,乞怜地笑:“哥……”
他缠上自己了,没错,他缠上自己了,赵俞琛不明所以,心惊胆颤,他恨自己下了楼,也恨自己向他伸出了手,可他无法扔下这个刚成年的男孩,他在发烧,他楚楚可怜。
赵俞琛抱起了夏迩,拎着他的包和吉他,把他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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