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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夏迩见他没反应,朝前凑近。
“歌名叫schlaflied,可以说是催眠曲。”赵俞琛移开了目光。
夏迩咧开嘴笑,躺回了床上,在优美柔和的曲调中抚摸自己的肚皮,“那我们是不是该睡觉了?!不过才十点呢!”
“是,还早,换一首。”赵俞琛切了歌。
“很好听,别换。”只是夏迩说晚了,赵俞琛已经切换到了他最喜欢的pinkfloyd。夏迩闭着眼听,说:“吉他弹得真好,我一辈子都弹不到这么好了。”
“可以学。”赵俞琛拿起了书。
夏迩说:“学乐器要钱,可我这几年却一分钱都没攒下来。”
“平时节约一点就好了。”
“我很节约,只是……唉,算了,不说了。我现在很开心,我不要去想不开心的事。”
赵俞琛又不回话了,夏迩便撑起身子去看他,就见他又在读书,还是那本又厚又长的书。赵俞琛神情专注,他在探索书中的世界,而夏迩看他也是聚精会神,他在探索赵俞琛的世界。
赵俞琛的现实世界已经对他打开了一扇门,尽管只是一条窄窄的门缝,不情愿地透露出一丁点的微光。但就是这一抹光对夏迩来说就已足够。夏迩对自己说,你应该感到知足。
第二天一早醒来,赵俞琛已经出门了。工地上上班很早,赵俞琛习惯了六点前起床,第三回,他把夏迩的头拖回床上。今天阳光很好,他突然想跑步去工地,两公里,跑过去不要二十分钟。
夏日早晨空气清新,城市经过一夜的风吹,前一天的浊气也被驱散。上海在东边,四五点就开始天亮了,六点时刻阳光明艳艳地落在道路和建筑上,泛起耀眼的白,好似冒起淡淡的白烟。赵俞琛一路小跑着,面色微微出汗,他双目炯炯,看起来健康、明朗,好像还是当初那个惹人目光的白衣少年。
只是他刚跑到工地大门,脚步就倏尔停下。
工地门口,站着一道笔直的身影。那人身着剪裁有致的高档西装,站在阴凉处,脚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碾着砂石地。
那皮鞋擦得锃亮,分明也是昂贵品牌。
见到赵俞琛来,西装男人抬头,眼里露出欣喜,“阿琛!等到你了!”
赵俞琛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走了过去,平静问:“怎么在这里?”
“等你啊,到你家等了几回都没等到。”男人喜不自禁地去抓赵俞琛的手。
“等我干什么。”
“聊一聊吧。”西装男人拦住了赵俞琛的去路,“聊一聊,阿琛,这些年我们……”
“谢遥,别这样,不要上来就什么这些年,我不想听。”
“那你想听什么?”
“台风过后,天气真好,风总是能吹走一些杂质和污秽,不是吗?”说这话时,赵俞琛抬头看天,一轮红日坠在他漆黑如深井的眼眸里,让谢遥想起了他们过去的那些日子。
那时赵俞琛总是喜欢抬头看天,广阔无边的未来映在他荡漾的双眸里,风吹过他素净的亚麻衬衣,他携带着一股叫作“希望”的气息,闯进了所有人的生活里。
可如今所有人都功成名就,只有赵俞琛,连停在原地都不算,他走着一条彻底绝望的道路,对故人抛来的橄榄枝浑然不见,甚至好似躲避瘟疫一般,对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可赵俞琛只是笑了笑,什么都不说,就往工地里走。
“阿琛,你真要这样自暴自弃了?他们说你在工地上两年了!”谢遥一脸焦急,抓住赵俞琛汗津津的胳膊,不让他走。
“他们?他们是谁?”赵俞琛淡淡地看向他,“我没跟任何人联系。”
“你知道师姐一直都很关心你,她和……阿岚,你知道,还有我,我们都在……”
“你们在调查我?也是,你们有的是办法。”
“你怎么这么说?大家都是关心你,希望你可以振作起来!”
“振作?”赵俞琛勾起唇角,示意谢遥看向眼前这座快要封顶的建筑:“这上面有我的血汗,没有什么比这更显而易见的振作了。阿遥,不是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回到所谓的正轨,也许人生就是没有轨道的。”
回忆好似细缝,是他此刻平静的罅隙。赵俞琛再次看向谢遥,笑着说:“我得进去签到,今天得浇顶。”
谢遥看着赵俞琛身上灰扑扑的破旧工人服,手里拿着的沾了泥点子的黄色安全帽,还有他粗粝的布满老茧的手掌,以及那依旧英俊、却被时光和烈阳无情雕刻过的脸庞,不禁喉结上下滑动,哽咽了一下。
“我不会放弃的。”谢遥咬着牙说。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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