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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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终离险境（第1页）

&esp;&esp;封如故手边摆着一小罐子清水。

&esp;&esp;丁酉待他们的标准极低，只能保证一个“不死”，这些水是牢中道友每人省下一口，汇聚到这里来的，是他每日受剐得来的进贡，很是珍贵。

&esp;&esp;封如故大方地蘸了水，仔仔细细地涂荆三钗的嘴唇，又给他擦脸。

&esp;&esp;鲛油灯在潮冷的墙壁上拉出无数虚影，大片大片，像是山川，像是流水。

&esp;&esp;荆三钗和封如故一样，呆呆望着墙上倒影，小声说：“真像鬼影。”

&esp;&esp;“不是鬼影。”封如故道，“是山川相缪图呢。”

&esp;&esp;即使不合时宜，荆三钗也还是想笑：“哪来的山川？”

&esp;&esp;“喏，瞧。”封如故引着他的视线，落在墙上水墨似的落影上，目光是虚的，望到的却像是实实在在的花花世界，“那一弯是鉴湖，千寻波涛，秀雅淡远……不过我更爱西湖的冶艳，你看，鉴湖旁就是西湖……”

&esp;&esp;他指着一片蜘蛛网影，笑道：“波纹如棱，杨柳夹岸……再往那边走两步，是南屏翠峰，天劲秋正浓呢。”

&esp;&esp;荆三钗看着墙上的影，竟也看出了些惊心动魄的美，仿佛那里山真的是山，水真的是水。

&esp;&esp;但他还是惯性地与封如故抬杠：“谁说鉴湖旁边就是西湖？”

&esp;&esp;封如故：“我说的。中间的山水城郭，都被我一手抹掉啦。”

&esp;&esp;荆三钗：“瞎扯。”

&esp;&esp;封如故不容置疑：“你别说，听我说。”

&esp;&esp;他望着墙上投下的人影、物影，天马行空地描述着他这些年走过的地方以及还没来得及去的地方。

&esp;&esp;荆三钗听得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

&esp;&esp;他重伤在身，正发着烧，思路便转得很快，且很没有道理。

&esp;&esp;在封如故绘声绘色地描述扬州月时，他突然开口叫他：“故哥，你说，林雪竞是不是魔道派来的？”

&esp;&esp;封如故的伤口又疼了，他掐着自己的手腕，好分散哪怕一点疼痛：“林雪竞？”

&esp;&esp;荆三钗：“嗯。我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

&esp;&esp;——他是在林雪竞的院子中倒下的。他想，哪怕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esp;&esp;想明白他这一点心思后，封如故弯下身子，再度向他确认：“真想知道啊。”

&esp;&esp;荆三钗正疑心他又在逗弄自己时，便听封如故突然抬高了声音，将原本昏睡着的百余人直接唤醒了一大半：“丁酉！！叫丁酉来！”

&esp;&esp;听到牢中的封如故声声唤着自己的名字，丁酉以为封如故终于要捱不住了。

&esp;&esp;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听一听封如故崩溃的哭泣，是很值得他从睡梦中爬起来的一件事。

&esp;&esp;他来到牢中，看一眼狼藉遍身的封如故，正欲开口，便听封如故问：“林雪竞呢？”

&esp;&esp;丁酉被问得一头雾水，索性当做没听见，似笑非笑道：“到了这步田地，你还有空管旁人？”

&esp;&esp;封如故：“我问，林雪竞呢？”

&esp;&esp;丁酉兴趣颇足地反问：“林雪竞是谁？”

&esp;&esp;封如故：“当初收留我们的人。”

&esp;&esp;丁酉：“那个有些花名的淸倌儿？”

&esp;&esp;封如故：“是。”

&esp;&esp;丁酉嗤笑一声：“哦。魔道叛徒。我若捉到他，自会把他的脑袋挂在牢门前，供你们日日观瞻。”

&esp;&esp;此言一出，便足可证明林雪竞的清白。

&esp;&esp;不少小道们暗自羞愧起来。

&esp;&esp;这些天来，他们中至少有十之七八，将林雪竞视为了出卖他们的叛徒。

&esp;&esp;面对丁酉面上的得色，封如故一点头，一言道破：“也就是说，你们还没捉到他。”

&esp;&esp;丁酉一窒，正要再说话，便听封如故道：“好了，这里没事儿了，你可以走了。”

&esp;&esp;丁酉：“……什么？”

&esp;&esp;他不敢相信封如故的态度，因此他连自己的耳朵都不敢信了。

&esp;&esp;……封如故把自己大半夜叫过来，只是为了问一个叛徒的死活？问完便要打发了自己走？

&esp;&esp;他怎么敢？

&esp;&esp;而事实给了他狠狠的一记耳光。

&esp;&esp;这些日子来，封如故骑在他脸上，已接二连三地不知甩了他不少耳光，不差这一下。

&esp;&esp;封如故牵动了一下铁链：“在下身体不便，恕不能送出家门啦，您请自便。”

&esp;&esp;丁酉看封如故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

&esp;&esp;在场的人无不胆寒，就连荆三钗也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封如故染血的衣摆，发力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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