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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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鱼龙夜舞（第1页）

南楚的京城终于到了。

李石头在城门前仰望着面前这座雄城，暮色中九重城墙如卧龙盘踞，青灰墙砖在夕阳里泛着冷铁般的光泽。十二座箭楼刺破云霄，檐角悬着的青铜风铎被朔风卷动，金戈相击之声远传十里，与城头戍卫换岗的号角声混作一团，惊起檐角栖息的寒鸦，黑羽掠过斜阳，鸦目中正映出城楼上猎猎翻飞的玄色龙旗。

城门三十二丈高的门阙上，青铜门钉如星斗列阵，缓缓开启时，机关齿轮转动的轰鸣声会震得马匹惊嘶，透过门洞可见内城九街十八坊次第亮起灯火，百万人家炊烟汇成紫气，在雕满蟠龙纹的汉白玉御道上空凝成华盖。

李石头忽然心有所感，转头见轩辕红花也正仰望着城头飘扬的“楚“字王旗。

“我第一次来京城时也是你这般年纪，也似你这般被这雄城震惊了。这一晃，距离那一天已经二十多年了。”轩辕红花和李石头一起仰望着城头，脸上尽是回忆的神色。

“这雄城在，南楚就在。为了南楚的万千黎民，南楚不能乱。”说罢轩辕红花一抖缰绳：“入城！”

李石头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也跟着打马入城。

穿过了巨大的门洞，早有礼部属官恭候一众人等。唐恒在城门下勒马，回头跟李石头说道：“李兄弟，你先和神罗教诸位随礼部去落脚处歇息，待我入宫请了恩旨，再与诸位接风。“

唐恒说罢与轩辕红花直奔皇城而去。负责招待神罗教众的礼部官员没想到神罗教来了这许多人，不禁暗暗叫苦，只得和李石头左尚等人商议，能否只请李石头和几位教中重要人物去鸿胪寺安排的下榻之地休息，其余人等分散到城中一些客栈落脚，费用仍由礼部来出。

李石头等人自无不可，嘱咐了鱼小本等人几句，此处京城不比其它地方，不要生出事端，又商定了联系方式，就与碧落、左尚和两位长老跟着礼部官员去了住的地方。

李石头等人被安排住在鸿胪寺所辖的同文馆，通常是接待外国使团的地方，位于京城的繁华地带。前往同文馆的路上李石头见京城之繁华比之之前到过的临庆府等大城又多出两分，两旁店铺酒肆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给，不由得频频点头。

快到同文馆的时候，李石头忽然勒马，眼睛直勾勾看着一处商铺，脸上似悲似喜。

边上左尚和碧落顺着李石头的眼光看过去，见路边有一个规模颇大的商铺，装修甚是奢华，店面门上一块牌匾，上书“桃李坊”三个大字。

李石头看到“桃李坊”不禁想起与澹台小夜一起挑着货担贩货的时光，他们从“桃李坊”在一些大城的分号上一些货，然后贩到没有“桃李坊”分号的城中。每次上货李石头都心疼不已，觉得这么贵的东西怎会有人轻易来买，结果往往换来一顿小夜的数落，而上货的“桃李坊”胭脂水粉每每在下一城一贩而空，令李石头咂舌不已。

碧落不明白李石头这是怎么了，左尚和李石头在一起的时间比较久，隐约知道李石头一些伤心过往，心中暗道：“教主年纪尚轻，耽匿于这等男女情事在所难免，以后有机会要多开导于他，否则不利于神教事物。”

想到此处不禁看了看碧落：“这丫头与教主倒是良配，日后必能助教主一臂之力。”心中想着，不由得自己微微点头。

碧落与李石头不知道旁边左尚心中所想，一个看着“桃李坊”发愣，一个看着李石头发愣，直到左尚轻咳一声：“教主，礼部的人还在等我等。”李石头脸微微一红，赶紧打马继续前行。

到了同文馆，各人入住了自己的房间洗漱一番，言无忌和噬月天狼在屋中打坐，李石头则跟左尚和碧落有些扭捏的问道：“左先生，碧落姑娘，我想去街中逛一逛，不知你们可愿同去？”

左尚捻须笑道：“自然同去，属下也是久不至京师，我大楚承平已久，京师没有宵禁令，夜市是出名的繁华，属下也想重温鱼龙夜舞的胜景。”

碧落简单明了的一句：“同去。”

李石头欢喜异常，当先往同文馆外走去。左尚和碧落都以为李石头是因为少年心性，好奇京城的繁华，其实李石头见了沿途的商铺，一颗货郎的心又蠢蠢欲动了，很想了解一下京城的物价及货物的丰富程度。

出了同文馆大门，就见鱼小本和郑三刀带着几个年轻神罗教弟子找上门来，也是好奇京城夜景的繁华，想去与教主一起逛逛，问了同文馆所在一路找了来。

于是众人并作一路，说说笑笑只循着热闹所在行去。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京城街市却愈加热闹，白日里一些不营业的场所也亮起了烛火，沿街纱灯如流萤成串，琉璃风灯在檐角晃出碎金，各色酒旗招摇处，琵琶声混着胡琴正从雕花木窗里漫出来。蒸腾白雾里浮着桂花蜜香，倒把丝竹声都染得甜腻三分。众人挤过摩肩接踵的灯市，但见大街上千盏明灯煌煌如昼，直照得京城夜色恍若不夜天。

李石头兴致盎然的每家铺子都要看一眼，在心里暗暗比对与之前到过的临庆府等大城的物价，思量着如果这货物若贩到别的地方该如何定价，是否有会有销量，内心深处其实是渴望借着这个行径来找回一些与小夜在一起时的甜蜜感觉。

其余神罗教众弟子也大多是初次见识这等繁华，无不兴致勃勃，只有碧落覆着面纱，露出的双眼一直警惕的看着四周，仍然不忘自己教主护卫的职责。

左尚在旁边看的暗暗着急，心道：这一对痴儿，没一个解风情的。

如此这般一群人走到一家书画店门口，门面颇为雅致，门上牌匾上书“澹斋”，看到这个名字李石头不禁一愣，不由迈步走了进去。

这家书画店原本不在夜间营业，只是今日为了等一个主顾取一幅字，才掌灯开门至这个时间，掌柜的是一儒雅老者，见李石头一行人形貌各异，不似有哪个像是懂书画的，但掌柜的很有涵养，朝众人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李石头看了一圈，没什么特别的书画，也就转身想出去，却见门外又进来一人，便装打扮，年纪约三十许，却天生长了一张苦脸，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进了店铺见这么多人，皱了皱眉，面容上愁苦之色更甚。

“老董，东西准备好了？”这人有气无力的问掌柜的老者。

“崔大人，东西准备好了，本店最好的裱匠裱糊加轴，毕竟是何载何探花的真迹，可不敢大意。”儒雅老者一见此人，异常恭敬的从身后捧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木匣，双手奉上。

李石头本来要走出店门了，听到掌柜老者的话，不由停步转身，看向老者手里的木匣。

只听那人摆了摆手恹恹道：“打开看看吧。”

掌柜老者闻听连忙小心翼翼打开木匣，捧出一个卷轴，在桌子上缓缓打开。

那崔大人看见卷轴上的字，一双小眼睛爆出异样的神采，眼神似被卷轴吸住一般，边看边连连点头道：“好字！好字啊！”

掌柜老者见崔大人如此激赏，也不禁拈须微笑，甚是得意。

正在此时，两人却听得旁边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这幅字不是何载的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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