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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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第1页）

第33章

傅斯年对谢骏豪的逐客令无动于衷。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空地，语气平静无波：“这里是公共停车位。”说完，他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谢骏豪，径直拉开车门，重新坐回了驾驶座，车窗升起，俨然一副“我就待这儿”的架势。

谢骏豪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总不能真去把人车拖走或者再打一架。他只好憋着一肚子火，重重摔上自己店门的卷帘门，故意弄得乒乓作响，然後钻进店里，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一整天，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就像一座沉默的礁石，牢牢钉在他的店门口。谢骏豪修车丶接待客人丶甚至中午吃饭时，都能感觉到那道无形的视线。烦躁之馀，一种奇怪的感觉却慢慢滋生。这家夥，看着人模狗样开豪车的，为了找到晓棠，居然能这麽豁得出去，像个偏执的石头一样守在这穷乡僻壤……某种程度上，这种死磕的劲儿，竟然让他生出点莫名其妙的……“敬意”？

傍晚，夕阳给古镇披上一层暖金色的薄纱。谢骏豪忙完最後一单，洗完手，看着那辆依旧纹丝不动的车，心里那点别扭的“心心相惜”感终于压过了敌意。他抓了抓头发，像是下定了什麽决心，大步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车窗降下，露出柏斯年没什麽表情的侧脸。

“喂，”谢骏豪语气还是有点冲，但敌意减少了许多，“搁这儿杵一天了，不饿吗？走吧，喝一杯去。”

柏斯年转过头，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几秒，然後点了点头：“好。”

还是昨晚那个河畔大排档，只是气氛截然不同。两个男人相对而坐，桌上很快摆满了啤酒和几样下酒小菜。一开始，只是沉默地碰杯，喝酒，气氛尴尬又沉闷。几瓶冰啤酒下肚，酒精逐渐模糊了界限，撬开了紧绷的嘴。

谢骏豪打了个酒嗝，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对面同样面带醉意的傅斯年，突然嗤笑一声，带着点自嘲和苦涩：“哥们儿，我算是看明白了……咱俩，半斤八两，都他妈完蛋了。”

柏斯年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擡眼看他，眼底是化不开的浓重痛苦和自鄙：“不一样。”他声音沙哑，“我比你……不如你。她恨我。”

“恨？”谢骏豪像是听到了什麽笑话，用力拍了拍桌子，引来旁边桌的侧目，“恨他妈也是感觉啊！老子跟在她屁股後面二十几年了！从小到大！她对我呢？屁感觉都没有！就跟……就跟她家门前那石狮子似的！熟是熟，摸也摸得，但就是没感觉！懂吗？！你他妈至少还能让她恨！”

柏斯年苦笑了一下，仰头灌下一大口酒，冰凉的液体却浇不灭喉间的灼烧感：“她还会护着你，拉着你走。”

“那是因为她拿我当哥们儿！”谢骏豪激动地反驳，眼圈有点发红，“可她为你哭！昨天她哭了！我认识她这麽多年，没见她为什麽事那麽哭过！你小子……你他妈到底怎麽她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柏斯年心脏最痛的地方。他猛地握紧了酒杯，指节泛白，再也说不出话，只是沉默地丶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两个为情所困的男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戳着痛处，又诡异地在这种互相揭露的痛苦中找到了一丝奇特的共鸣和理解。桌上的空酒瓶越来越多，说话也越来越含糊不清，最後几乎都趴在了桌子上，醉得一塌糊涂。

而另一边，林晓棠在家刚吃完晚饭，就接到一个老同学急匆匆打来的电话：“晓棠！你快来河边大排档看看吧！骏豪哥跟昨天那个男的……俩人喝得烂醉如泥，都快钻桌底下去了！我们拉都拉不走！”

林晓棠的心猛地一沉。昨晚那场混乱的冲突还历历在目，这才隔了一天，他们两个怎麽会凑到一起喝酒？还喝成这个样子？

一种不好的预感攫住了她。她顾不上多想，跟父母说了一声，便急匆匆地跑出了门。

当她赶到喧闹的河畔大排档时，一眼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桌子。谢骏豪和柏斯年果然瘫坐在那里，周围围了几个一脸无奈的同学。桌子上丶地上全是空酒瓶，两人显然都醉得不省人事，谢骏豪还在含糊地嘟囔着什麽，而傅斯年则安静地趴着，眉头紧锁，即使在睡梦中似乎也极不安稳。

林晓棠看着这一幕，看着柏斯年脸上未消的淤青和醉後毫不设防的脆弱样子，心脏像是被什麽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堵得她胸口发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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