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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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第1页）

第26章

林晓棠猛地站起身，积蓄了太久的悲愤丶委屈和绝望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红着眼眶，用尽全身力气扑向柏斯年，双手用力地推搡着他的胸膛，声音破碎而尖锐：

“为什麽？！为什麽？！柏斯年你告诉我为什麽？！”

“为什麽要来招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麽？！”

“我安安分分开我的店，我什麽都没做错！为什麽现在会变成这样？！我马上就要什麽都没了！什麽都没了你知道吗？！”

她的拳头毫无章法地落在他身上，带着哭腔的质问一声比一声凄厉：

“我从小就喜欢这个城市！我大学毕业就一个人留在这里，一点点攒钱，开了这家店！我有我喜欢的工作，有我自己的小窝！我谁都不靠！我过得很好！”

“就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我的店要没了！我的生活全乱了！我到底做错了什麽要遇到你？！要承受这些？！”

柏斯年被她推得踉跄了一下，却没有任何反抗，只是沉默地承受着她的捶打和哭诉，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痛楚和悔恨。他知道，任何言语在此刻都苍白无力。

林晓棠的力气仿佛被抽空，推搡变成了无力的抓挠，最终她瘫软下来，泪流满面地看着他，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自嘲和悲哀：

“你呢？柏大合夥人？你坐在你28楼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俯瞰整个城市，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想她了，就可以下来看看我这张和她一样的脸……多方便啊……”

“可是柏斯年，你知道每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觉得无比恶心，是一种什麽感觉吗？！你知道那种……恨不得把自己的脸皮撕下来的感觉吗？！你知道吗？！你告诉我啊！”

最後一句，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篮球场回荡，带着血淋淋的绝望。

“你不知道……”她哽咽着，身体因为激动和哭泣而微微颤抖，“你什麽都不知道……”

“是我的错。”柏斯年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他伸出手，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却被她猛地挥开。他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痛色更深，“全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事情搞成了一团糟，是我伤害了你，毁了你平静的生活。你什麽都没有做错。”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清晰，更坚定，尽管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可是晓棠，请你相信我，哪怕就信这一次。我承认，最初确实是因为你的脸……我混乱，我挣扎，我甚至害怕……但後来，真的不是了。”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试图将自己的心意传递过去：“我看到的，我喜欢的，我爱上的，是林晓棠！是你这个人！你的倔强，你的独立，你生气时瞪圆的眼睛，你做好蛋糕时骄傲的小表情，你被辣到时吐舌头的可爱样子……是你拉着我吃火锅时鲜活的样子，是你明明害怕却强装镇定的勇敢……这些都是独一无二的！和佳慧完全不一样的！我现在想要的，是你！只是你！”

他的告白急切而真诚，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和确定。

林晓棠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心脏因为他的话而剧烈抽痛，却又被更深的恐惧和怀疑包裹。她缓缓地摇着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致命的穿透力：

“那她呢？”

柏斯年像是被瞬间扼住了喉咙，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那里。

“许佳慧呢？”林晓棠逼视着他，不给他任何闪躲的机会，“你能忘了她吗？柏斯年，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能彻底忘记她吗？”

柏斯年沉默了。他无法欺骗她，也无法欺骗自己。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和失去的剧痛，早已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无法抹去，只能被封存。他的沉默，本身就是最残忍的回答。

林晓棠看着他沉默痛苦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

“你看……你不能。”她向後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带着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柏斯年，只要你还记得她，只要你还爱着她……那麽，你看着我，我就永远不会知道，你究竟是在看我，还是在透过我看她。”

“我输了。”她轻轻地说，眼泪无声地滑落，“我甚至没有一个可以打败的对手……我输给了我自己这张脸，输给了一张……死人的脸。”

“这真是太可笑了……”她最後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空茫得让他心慌，然後，她转过身，不再看他，一步一步，缓慢却决绝地，朝着与他的世界相反的方向走去。

背影单薄，却带着一种被彻底摧毁後的丶令人绝望的寂静。

柏斯年僵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伸出的手最终无力地垂下。她最後那句话，像最锋利的冰锥，将他所有的解释和乞求都钉死在了原地。

他知道，有些伤口，一旦造成，或许就真的无法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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