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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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雾中诡影（第1页）

后半夜，轮到顾允之守夜。篝火只剩下一堆暗红的炭火，勉强驱散着石缝深处的寒意。白素问在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后，便去休息了，呼吸均匀绵长，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阿雅蜷缩在离顾允之不远的干草堆上，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蹙，偶尔出模糊的梦呓。车夫则靠在入口处的石壁上，抱着他那把卷刃的短刃，鼾声如雷。

顾允之盘膝坐在火堆旁，并未深度入定，而是将五感提升到极致，仔细捕捉着石缝外的任何动静。野人山的夜晚，声音是唯一的指南针，也是危险的预警。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低吼，近处有虫鸣窸窣，一切都显得原始而充满野性。

时间一点点流逝，约莫寅时前后，石缝外的雾气似乎变得浓郁起来，原本还能透过藤蔓缝隙看到的微弱星光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乳白色浓雾。更奇怪的是，之前那些清晰的野兽吼叫和虫鸣声，也仿佛被这浓雾吞噬了一般，骤然变得寂静无声。

这种死寂，比之前的喧嚣更让人心悸。

顾允之心中一凛，立刻警觉起来。他轻轻推醒了车夫，又走到白素问身边，低声道：“白姑娘，外面的雾不对劲。”

白素问几乎在顾允之靠近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毫无睡意。她侧耳倾听片刻，脸色微变：“是‘迷魂雾’，这雾有古怪，能干扰人的感知，甚至产生幻听幻视。叫醒阿雅，我们可能要有麻烦了。”

顾允之连忙叫醒阿雅。阿雅睡眼惺忪，但看到顾允之和白素问凝重的神色，以及外面诡异的寂静和浓雾，立刻清醒过来，紧张地抓住顾允之的衣袖。

就在这时，浓雾深处，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缥缈的歌声。那歌声婉转哀怨，似是一个女子在低声吟唱，用的是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言，听不清歌词，但那曲调却带着一种勾魂摄魄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侧耳倾听，想循着歌声走去。

“别听！”白素问厉声喝道，声音虽低，却如同惊雷在三人耳边炸响，“封闭听觉，守住灵台！这是‘山鬼谣’！”

顾允之和车夫都是内力深厚之辈，闻言立刻运功封闭了耳窍，那诡异的歌声顿时变得模糊遥远。但阿雅武功低微，虽尽力抵抗，眼神却开始变得迷离，脚步不由自主地向着石缝入口挪动，口中喃喃道：“……阿公……是阿公在叫我吗……”

“阿雅！”顾允之一把拉住她，将她拽回身边，同时一股温和的内力渡入她体内，助她稳定心神。阿雅浑身一颤，眼神恢复清明，后怕地缩在顾允之身后，小脸惨白。

然而，那“山鬼谣”并未停止，反而变得更加清晰，仿佛那唱歌的女子正在逐渐靠近。与此同时，浓雾中开始出现一些模糊扭曲的影子，它们时而像婀娜的女子，时而像狰狞的鬼怪，在雾中飘忽不定，围绕着石缝缓缓移动，出低低的嬉笑声和哭泣声。

车夫虽然封闭了听觉，但看到那些雾中诡影，还是吓得汗毛倒竖，紧紧握着短刃，嘴唇抖。

白素问神色冰冷，长剑已然出鞘，剑尖指向雾中：“装神弄鬼！滚出来！”

回应她的，是一阵更加尖锐刺耳的笑声。那些雾影移动的度陡然加快，开始撞击石缝入口处车夫布置的警戒机关！藤蔓被扯动，碎石滚落，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它们想进来！”车夫嘶声道。

顾允之将阿雅护在身后，软剑在手，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雾中那些扭曲的影子。他不确定这些是真实的生物，还是雾气造成的幻觉，但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其靠近。

突然，一道白影如同鬼魅般穿透藤蔓，直扑离入口最近的车夫！那白影度快得惊人，带着一股阴寒的气息！

“小心！”顾允之剑随心动，一道剑气斩向白影！

剑气掠过，那白影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竟然如同烟雾般消散了！但与此同时，另一侧又有数道黑影扑向白素问！

白素问冷哼一声，剑光如练，在身前舞出一片光幕，那些黑影撞在剑光上，纷纷出惨叫消散。

“不是实体！是幻象或者精魂之类的东西！”白素问判断道，“但这雾气和歌声能直接影响心神，不可久留！我们必须冲出去！”

冲出去？外面是能制造幻象的浓雾和诡异的歌声，贸然出去，岂不是更危险？

仿佛看出了顾允之的疑虑，白素问快解释道：“这迷魂雾有范围，不可能覆盖整个野人山！只要冲出这片区域就安全了！待在原地，我们的心神会被慢慢侵蚀，最终自相残杀或者自己走出去送死！跟我冲，我的剑能暂时辟开这些鬼东西！”

说罢，她不再犹豫，长剑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如同实质般斩向前方的浓雾，竟暂时将雾气逼退了几分，露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她率先冲了出去！

顾允之不再迟疑，一把拉住阿雅的手，对车夫喝道：“跟上！”紧随着白素问冲入浓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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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入浓雾，那诡异的歌声和嬉笑声仿佛放大了数倍，直接钻进脑海！即使封闭了耳窍，也能感受到那种精神上的冲击！四周的诡影更加密集，疯狂地扑击上来，虽然被白素问的剑光和顾允之的剑气不断击散，但源源不绝，而且每一次击散，都似乎会消耗他们的精神力量。

阿雅修为最弱，虽然被顾允之拉着，依旧感觉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仿佛看到死去的寨民在向她招手，听到阿公在呼唤她过去……

“守住心神！都是假的！”顾允之察觉到她的异常，一边挥剑抵挡诡影，一边在她耳边低喝，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帮她抵抗幻象的侵蚀。

车夫跟在最后，挥舞着短刃胡乱劈砍，状若疯魔，显然也受到了严重影响。

白素问冲在最前面，她的剑法凌厉无比，每一剑都能清空前方一大片雾气诡影，但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显然消耗极大。

四人在这诡异的浓雾中艰难前行，不知方向，只能凭着白素问对气机的微弱感应，朝着一个方向猛冲。周围的幻象越来越可怕，甚至开始出现他们内心最恐惧事物的投影。

顾允之仿佛看到了宫廷政变那晚的血火，看到了恩师失望的眼神……他紧守剑心，将那些幻象一一斩碎！

就在四人身心俱疲，几乎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鸟鸣！紧接着，一道金色的曙光如同利剑般刺破了浓雾！

天亮了！

随着阳光的出现，周围的浓雾如同潮水般迅退去，那些诡异的影子和歌声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四人现自己正站在一处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上，周围是正常的山林景象，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噗通！”车夫第一个支撑不住，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涣散。阿雅也软软地靠在顾允之身上，几乎虚脱。

白素问以剑拄地，呼吸急促，额角见汗，显然刚才的消耗对她来说也是极大的负担。

顾允之强忍着精神上的疲惫，警惕地环顾四周。阳光透过树叶洒下，带来久违的暖意。劫后余生的庆幸之余，他心中对这片野人山的忌惮更深了一层。

这还只是在边缘地带，就遇到了如此诡谲莫测的危险。那深处的葬神渊，又该是何等的恐怖？

他看向白素问，现她也正望着野人山更深处的方向，清冷的眸子中，除了疲惫，更有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休息半个时辰。”白素问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然后继续赶路。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迷魂雾……可能不止这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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