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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嘉拽起他的手就往後放:“你自己摸!”
“别碰他!”柴飞一急直接格开了赵嘉的手,姑娘怔住,大眼睛快速眨了眨,识趣地收回了手。
“我是说,他手上有玻璃,小心划伤。”柴飞看着修文一脸玩味的表情补充到。
修文靠近金梓杉的脖子看了看:“伤口有点深,估计要缝针。快去吧,不用着急,这边我们在。”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金梓杉一眼,招呼着几名警员进店:“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去说,店里的监控都在运行。”
柴飞拽着他走到车前,金梓杉有些犹豫:“有东西垫一下座椅麽,可能会弄脏。”
那人眉头一皱,将他直接推进了副驾,探身帮他系好安全带。一路上,柴飞一言不发也不看他,只不耐烦地鸣笛透露出焦躁。
正月里急诊尤其热闹,金梓杉忽然觉得自己伤的不是时候。初四顶风燃放爆竹迎财神的不少,门口有家长急吼吼拎着被炸伤的熊孩子往里冲,嘴里骂骂咧咧:“让你离远点看!你特麽就是不听!怎麽没把你炸瞎了!”熊孩子捂着额头放声哭出了环绕立体音效,与远处呼啸而来救护车凄厉的警报声相映成趣,让场面显得格外荒诞。医生们从门内冲出来,七手八脚将救护车後车厢喝到酒精中毒的父子俩拖出来,转移到轮床上簇拥着挤进门诊冲向抢救室。
柴飞站在他身前,拽着他挤进堪比菜市场的门诊走廊,一边小心着他不要被其他人碰到:“小心手。”
门诊里所有的医护几乎都在忙,金梓杉不禁有点同情他们,大过年的工作量看着比平时更繁重。穿着白大褂的小护士们额头挂着汗脸上还要带着点微笑,穿梭在一屋子的病人面前温声软语的安慰着:“没事,你这很快就挂完了,回家休息两天就好了。别乱吃东西了。”
柴飞随便拦了个护士,指指金梓杉:“他还在流血。”
护士还端着一盘子染了血的纱布和用过的器具:“抱歉啊您再等会,或者找找我同事,人实在太多了现在我真的分不出手,抱歉抱歉。”看着她内疚到快哭出来的脸,柴飞也只好让开路,重新搜寻目标。
兵荒马乱间金梓杉被拽到诊疗室,清创打针缝合。柴飞去挂号的功夫医生已经麻利地处理好了後颈的伤口:“注意别碰水。洗澡的话在外面贴一层医用防水胶布,药房里都有就别在我们这买了。手伸出来。”医生看了两眼沾满玻璃渣的掌心,冲旁边中气十足地吼:“小陈!拿胶布过来清一下创!”一个忙到眼神都要涣散的年轻小护士跌跌撞撞到门口,整理了一下护士制服,又挤出一丝笑脸:“来了。”她看了看金梓杉的手掌安慰:“清干净就没事了。不用怕。”
金梓杉估计这护士也就刚刚毕业的样子,撕胶布的手法挺专业,就是靠近他手掌的时候有点抖,嘴里絮絮叨叨也不知是不是在给自己壮胆:“没事,都只是非常浅的表皮划伤,没事的,不用怕。”
金梓杉有点哭笑不得,这姑娘大概没独立处理过病人有些不知道怎麽下手。可这会急诊里又忙又乱,她也不敢去打扰焦头烂额的医生们,只能硬着头皮拿胶布往他手上按。
“没关系,你慢慢弄。”金梓杉安慰她:“不疼。”
小护士忽然整个人往後撤了一点,从脸颊红到脖子根,不自在地用手揉了揉耳朵。
“可以了。”小护士站起身,将剩下的胶带揣到口袋里。几段胶粘干净了手上星星点点的碎屑,他对着光看了一下手掌,没什麽明显外伤:“谢谢。”出于感谢,也出于对医护的敬意,又或许是出于此时难得的好心情,他没吝啬真诚的笑容,小护士恢复才没多久的面色又红起来,低着头含糊着一句:“不用。家属去交一下费吧。”
“家属”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看不出表情。金梓杉收敛了笑,心里有些紧张:“我自己交就好。”
柴飞微微擡头看他:“疼麽?”
“不疼。”金梓杉条件反射式的回答。
柴飞有些後怕,那道伤口就横在颈动脉旁边,四五厘米长缝了十几针。幸好是钢化玻璃,只划伤了浅层的小血管。
那时候他看着那扇门被几个人推着,连门框一起变了形向他们倒下来,他用胳膊挡住了两人的头,可谁知道这小子一身蛮力非要护他转个身,暴露出了脆弱的脖颈。万一这玻璃尖锐一些,或是爆开的力量再大一些,角度没这麽侥幸的斜过去,很可能直接切到重要血管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你,做事能不能不要这麽不经大脑。”他强行收拾掉又气又急的情绪,耐着性子说。
“没来得及想。”金梓杉居然真的一脸抱歉地看着他。
“你能不能对自己负点责。”看他这个样子,柴飞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火气又蹿上来,他转身走向交费处。金梓杉从来都是这样,一副生而为人我很抱歉的样子,像流浪动物似得,活得漫无目的又万般小心。他反倒是更愿意看到他失控,无论生气或难过,至少那个时候,他是自我的,是疼痛的,是有欲望的,是无比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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