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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夜风从新式花窗里吹来金桂甜腻的气息。
杨璧成赤着脚立在瓷砖上,洋房的露台很开阔。他往远处看了一眼,天幕沉沉地垂下,是旖旎而糜烂的灰粉色。也是到了这里,他才知道暮霭沉沉後,是没有楚天之阔的,这就难免让人伤心。他虽自认不是走老学究那般路子的人,也很有些怕起当今霓虹艳丽的天地来。赶紧往下瞧了瞧,隔着两条街不这麽富贵的巷子楼里,开始有人推着平板车子卖小馄饨。吃食摊子已经很成气候,渐渐占据了路灯的四角,呈现出包围的态势。
巡警也很悠闲的走着,卖报纸的小孩回家了,三三两两的人在路上,各有各的日子。
绵长的呼吸就在耳边,杨璧成闻到了一股很浅的烟味,他听杨振泽说平日除了应酬,并不抽这些。
他迟疑了一下,没有动作,发梢凝着一滴水。看着杨振泽靠近,杨璧成心里生出一种本能的躲避。他想躲进外面街头的摊子里,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行人。还想顺着这条长路,往粉色的天际走,一直走到黑色的水边,是码头,是航船,是回苏州乡下的水道。汽船鸣笛,悠悠慢慢地驶向青绿色的河,河很长,渐渐的就不是海派风景,变成了平江的小沟渠。窄细的乌篷下,落着青黑羽毛的水鸟,一朵带着露的白兰花,和茉莉睡在一起,静谧地卧在船头。
于是那滴水轻轻动摇了,一道暗影从杨璧成的面容上掠过,他张了张口,没有吐出半个字来。杨振泽立在他的身前,覆住了逃亡的窗。水滴是微弱无力的,终究没有落下。但它仿佛放了心,有了这轻轻的一颤,也是抵抗过的,于是可以一面欺瞒自己,一面告知皇天後土。哪怕从此旁人看见他在攻势之下溃然大败,也是不会怪他的了。
杨璧成合上眼,轻轻叹了一口气。中午的饭量不多,点心是西洋来的,本来就没有几块,正统老爷少爷还没有吃,自然轮不到他。他终于吃了杨振泽的水果馅饼,香甜柔腻的气息还留在唇间。
杨振泽笑了笑,不知道面前的人方才心中愁肠百转,已经从申城的大洋房逃回了家。他只是想,如果不是方才已经夸过大哥很香,那是一定要说他甜的,两者必取其一。他甚至想现在就叼住杨璧成的舌头。他看见一滴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进了颈子里,他就想变成这滴水。水也太可恶,竟然肆无忌惮的滑了下去。
他竟然嫉妒一滴水。
杨振泽把他的亵衣剥开,一边脱,一边说着自己也不信的话来安抚他。他想杨璧成也许是知道什麽的,但是他没有说,或许是不想多说,或许是知道说也没用,又或许是受了先头印象的欺瞒,认为杨振泽不是那样的人。
“西服是一定要贴着身子量的,睡袍也是,做大了做小了都不舒服。”说着,杨振泽用软尺圈住了他的腰,实在是很细,虽然没有到不盈一握的地步,但看起来纤长可爱,美中不足是有一些僵。杨振泽记下数字,心里想着这样的腰,僵也不要紧的,多捏一捏,折一折,总有一日会有个快活态度。于是下一刻,皮尺已然扣在了杨璧成的臀上。臀包在亵裤里,是很低调的掩没在肥厚的裤腰带下。
臀也很窄,杨振泽细细贴着蹭了一阵,又握住他的手腕。从小臂膀摸到肩头,再从肩头滑到背部。背又回到了臀,又从臀延伸下去,腿根绕到脚跟。他成了逡巡的帝王,而杨璧成就是他握在手里的一块土地。
而杨振泽并没有收手,他让杨璧成坐在床沿,自己也坐了下来。他握住杨璧成的足,一点一点的量。衣服裤子做好了,再来一双鞋,那就皆大欢喜事情完结。
杨振泽捏着他被热水暖成浅红的脚趾,似有意似无意地玩了一阵,终于放下。杨璧成的脸也红了,他低着头,说:“振泽,莫要这样。”是很柔软,近乎哀求的苏白腔调。可惜,他是不该这样说的,杨振泽用有些孩子气的笑看他,仿佛只是兄弟间的胡乱闹腾。他知道杨璧成的意思,可自打他软软糯糯喊了第一声“振泽”,他就把他当作了备选情人。放在旧时,粉色小轿擡进门可以床上说话的小夫人还得冠上夫姓,他连姓都不必换。
申城是多麽无趣啊,杨振泽终于等来了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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