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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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胜利代价（第1页）

密道尽头的微光渐次铺开，凌尘扶着苏清瑶走出通道时，晨雾正漫过黑风崖西侧的密林。玄铁重剑的剑锋拖过地面，划出浅浅的痕，倒映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那抹本应带来希望的亮色，此刻却让满地狼藉显得格外刺眼。

“清点人数。”玄空大师的声音带着难掩的疲惫。他脱下染血的袈裟铺在石台上，楚嫣然正将最后一粒解毒丹喂给墨影。少林弟子分成三队沿密林边缘搜索，每找到一具联盟成员的尸体，便用石块堆起简易标记，很快，小径两侧便出现了二十余个石堆。

墨影挣扎着坐起，左肩包扎的绷带渗出暗红血迹。他望着那些石堆，眼神忽明忽暗，突然抓住凌尘的手腕：“哥，祭坛……蛇形柱……”话音未落便剧烈咳嗽，楚嫣然急忙按住他的穴位，现其指缝间夹着半张烧焦的纸条，上面“密道”二字依稀可辨，边缘的蛇形水印与神秘客弯刀纹路如出一辙。

凌尘蹲在一具丐帮弟子的尸体前，对方仍攥着半截打狗棒，天灵盖塌陷的伤口凝着黑紫色血痂。他认出这是三天前分干粮的少年，当时还笑说要学“降龙十八掌”。指尖拂过少年圆睁的双眼，忽想起墨影的话，回头望向黑风崖：“蛇形柱？你是说祭坛上的石雕？”

墨影轻轻点头，嘴唇翕动却只出模糊气音。楚嫣然掰开他紧握的拳头，掌心里刻着歪歪扭扭的“蛇”字，血珠正从刻痕渗出。“他毒性刚解，神智未清。”她用布巾按住伤口，“这些该是昏迷时的潜意识记忆。”

“凌少侠。”玄真道长拄着剑走来，道袍下摆划开长长的口子，露出渗血的绷带。他递过布帛，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中，划掉的占了大半：“武当七子去了四位，丐帮只剩七个能喘气的。”说罢看向墨影，“听说墨影小兄弟想起些事？”

风卷着地上的纸钱掠过——那是楚嫣然从药箱翻出的符纸，全当对逝者的慰藉。苏清瑶蹲在寒月宫弟子尸体旁，拾起十五支银簪，晨露中泛着冷光，三支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她起身走到墨影身边：“祭坛蛇形柱我见过，柱身刻着幽冥殿毒功心法，莫非与墨影的记忆有关？”

“是千机楼的兄弟。”凌尘接过烧焦的纸条，指尖触到锯齿状缺口，“他们用‘自毁式’暗器炸开密道入口，才挡住追兵。”他想起那个总躲在阴影里的千机楼杀手，此刻对方蜷缩在岩石后，手中攥着未引爆的信号弹，外壳上同样有蛇形纹路。

朝阳跃出山头，金光穿过树梢洒向黑风崖，祭坛方向腾起袅袅青烟，昨夜的厮杀声仿佛仍在崖间回荡。玄空大师带领幸存弟子诵经，梵音混着鸟鸣，却压不住风中的血腥味。墨影在诵经声中浑身一颤，眼神清明一瞬：“蛇……毒……神秘客……”

"神秘客怎么了？"凌尘追问。他想起神秘客与墨影交手时曾在刀法中藏千机楼暗号，当时墨影就察觉对方招式异常。

墨影嘴唇哆嗦着，极力回忆：“他的刀……有蛇……和柱上的……一样……”话音未落又陷入混沌，头歪在楚嫣然肩头。众人面面相觑，玄空大师捻着佛珠沉吟：“看来这蛇形标记不仅关联幽冥殿，还牵扯千机楼，怕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看那里。”苏清瑶指向黑风崖另一侧。数十只乌鸦落在祭坛石台，啄食未清理的尸骸，几只叼着染血的幽冥殿旗帜碎片飞向远方。幸存的联盟成员握紧兵器，直到乌鸦消失天际，才缓缓松开手，掌心已被汗水浸湿。

一名断了左臂的丐帮弟子拖着腿走来，将水囊递给凌尘：“凌少侠，喝口吧。”水囊里的酒剩小半，混着血丝晃出涟漪，“长老临终前塞给我的，说打赢了就用这酒祭奠弟兄。”说到最后，少年跪倒在地，额头撞着岩石失声痛哭。

凌尘接过水囊，将酒缓缓倒在地上。酒水渗入泥土的瞬间，无数熟悉面孔在眼前闪过：青风镇客栈擦剑的老者、寒月宫外扫雪的道童、黑风崖上递药的少女……这些曾擦肩而过的身影，此刻都化作石堆旁的标记。玄铁重剑突然嗡鸣，似在回应这份沉重的缅怀，也似在呼应墨影掌心的蛇形印记。

“有动静。”玄真道长突然起身，长剑指向密林深处。簌簌脚步声从灌木丛后传来，众人握紧兵器，却见三个衣衫褴褛的身影跌撞跑出——是昨夜放哨的联盟斥候，每人都带着箭伤，一人腿上还插着半截断箭。

“他们……他们在烧尸体！”斥候队长抓住凌尘衣袖，指甲嵌进对方胳膊，声音因恐惧变调，“幽冥殿的人在祭坛后面……烧联盟弟兄的尸体！还说要把骨头磨成粉，撒在血池里炼毒！尤其是……靠近过蛇形柱的尸体！”

“蛇形柱！”墨影突然尖叫，猛地坐起，眼神满是惊恐，“血……血池里有蛇……好多蛇……”

玄空大师的佛珠突然绷断，木珠滚落一地。他捡起一颗沾泥的珠子，一掌拍在岩石上，坚硬的花岗岩震出蛛网裂痕：“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号说得咬牙切齿，慈悲的大师眼中也燃起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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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尘将玄铁重剑插在地上，剑身映出众人悲愤的脸庞。他想起墨影断续的话语，蛇形柱、血池、神秘客的弯刀，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被无形的线串联。父亲遗留的玉佩与山河社稷图残片拼接后，血池下方标记旁刻着“镇魂”二字，或许那些牺牲的英雄，并非只是冰冷的尸体，他们的忠魂仍在黑风崖某处守护着什么。

“我们回去。”凌尘拔起长剑，金色剑气在晨光中一闪，“不能让弟兄们死后受辱，更要弄清蛇形柱的秘密。”

“可是……”玄真道长望着身后的幸存者，每个人都带伤，能拿起兵器的不足二十人，“我们现在……”

“就算只剩一人，也要去。”苏清瑶站起身，月华珠的蓝光虽弱，却比以往坚定，“寒月宫的弟子，从不会让同伴曝尸荒野。”她将十五支银簪拢在袖中，每走一步，都能听到金属碰撞声，似在给逝去的姐妹引路，也似在呼应墨影掌心的印记。

玄空大师捡起佛珠重新串好，戴在手腕：“老衲陪你们去。或许蛇形柱上的刻痕，就是破解幽冥殿毒功的关键。”少林弟子纷纷站直，哪怕有人断了胳膊，也用布条将禅杖绑在断臂上，眼神毫无犹豫。

楚嫣然将最后半包止血粉塞进凌尘怀里，扶着喃喃自语的墨影跟上：“他提到血池里的蛇，可能与慕容绝的蚀心毒功有关。”药鼎虽空，她腰间还别着七枚银针——药神宗最后的救命针，“或许能从蛇形柱找到解毒线索。”

密林间的石堆在身后渐远，幸存的联盟成员互相搀扶，朝黑风崖走去。墨影靠在楚嫣然肩头，反复念叨“蛇”“柱”“血”，声音微弱却执着。朝阳升高，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似与地上的石堆相望，又似朝着祭坛的蛇形柱延伸。

玄铁重剑的剑锋迎着阳光，折射出刺眼的光，那光里有胜利的骄傲，更有代价的沉重，还有墨影尚未拼凑完整的记忆碎片，正随脚步临近，一点点显露出真相的轮廓。祭坛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幽冥殿的火把未熄，黑烟卷着灰烬升空，混着刺鼻的焦味——那是联盟弟兄的尸骸在燃烧。

凌尘握紧玄铁重剑，想起掌心刻“仇”字的丐帮少年，想起小径旁的石堆，想起墨影惊恐的眼神。

“为了弟兄们，也为了真相。”他低声说，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到每个人耳中。

“为了弟兄们！为了真相！”回应声在密林回荡，带着血与泪的重量，朝着燃烧的祭坛，起这场没有胜算却必须进行的冲锋。晨光中的身影或许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但脚步比任何时候都坚定。因为他们知道，胜利的代价从不是用来缅怀的，而是要用来守护，用来揭开那些被鲜血掩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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