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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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宴赏新春（第1页）

腊月初八的咸阳宫，早已被年味浸满。

朱红宫墙下挂着盏盏绢灯，灯上绣着“五谷丰登”“边尘不起”的图样，雪光映着灯火，将宫道铺得亮如白昼。

殿外的青铜鼎里燃着松柏枝，清冽的松香混着殿内飘出的酒肉香气，在寒风中漫开。殿内梁柱缠绕着明黄绢带，案几一溜排开，上铺暗纹锦布，每案摆着铜爵、玉箸与蜜渍果脯，连食器边缘都錾着细密的云纹——这是大秦岁末最隆重的庆功宴，也是难得的君臣同乐之时。

未时刚过，宫门外便热闹起来。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携家眷拾级而入，夫人皆穿曲裾深衣，或绣鸾鸟或织祥云，袖口垂着明珠络子；孩童们被母亲牵着，小脸上满是好奇，却也被教得规矩，只敢悄悄打量殿内的陈设。

李斯携夫人走来时，幼子李由忍不住指着殿中悬挂的《关中水利图》摹本，小声问“那是什么”，李斯低声道“是公主殿下所绘，来年关中百姓便能靠它多收粮”，语气里满是郑重。淳于越则带着女儿，神色虽仍有几分拘谨，但见周遭一片喜庆，也微微松了眉头。

待众人坐定，殿外忽然响起钟鼓之声，绵长而庄重。众人皆起身肃立，只见嬴政身着玄色冕服，冕旒垂珠，缓步走入殿中，身后跟着扶苏与诸子女。

扶苏穿玄黑公服，腰佩青铜剑，身姿挺拔；妘姮紧随其后，身着玄黑镶红边的曲裾，领口绣着缠枝莲纹，腰间系着赤玉带，带钩是一只展翅的银凤——这是嬴政特意让人给她制的公主朝服。

她间只簪着一支赤金步摇，垂落的细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衬得那张尚带稚气的脸庞愈清丽，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疏离的清冷，不似其他公主那般爱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殿行礼声响起，嬴政抬手示意众人平身，待自己坐定，才笑道：“今日不谈朝政，只论庆贺。尔等子女若有心意，便呈上来，让朕也瞧瞧大秦的后辈风采。”

话音刚落，嬴阴嫚便提着裙摆上前，双手奉上一个锦盒：“父王，这是儿臣绣的《百鸟朝凤图》，祝父王圣体安康。”锦盒打开，绣品色泽明艳，针脚细密，嬴政笑着点头：“阴嫚手巧，有心了。”嬴元嫚也呈上亲手烧制的青瓷瓶，瓶上绘着山水，嬴政亦温言夸赞。

轮到扶苏时，他呈上一卷竹简，神色郑重：“父王，这是儿臣在关东记录的流民安置策，还有各地水土情况，愿为日后治国做参考。”嬴政接过竹简，指尖拂过上面的字迹，眼中满是欣慰：“你能将实务记在心上，比任何珍宝都可贵。”

最后是妘姮。她走上前，将一个素色陶罐奉上，罐身贴着一张小笺，写着“改良麦种，亩产可增三成”。

“父王，这是儿臣寻来的新麦种，已在兰池宫试种过一茬，耐旱抗倒伏。来年分郡县，或能解粮荒之虞。”她声音清亮，却不张扬，垂着眼帘，姿态恭敬。

嬴政接过陶罐，入手沉甸甸的，再看妘姮那副“只论实务”的模样，忽然笑了：“阿姮总想着百姓，这份心，比黄金还重。传旨，将此麦种交由少府，开春后优先分给关东流民垦荒之地。”

满殿皆赞，李斯率先举杯：“公主殿下年纪虽小，却心怀天下，此乃大秦之幸！臣敬殿下一杯！”说着便举起铜爵，目光里满是欣赏。

蒙毅也跟着附和：“昔日棉衣之策护我北境将士，今日麦种之礼济我大秦百姓，殿下之功，当受此敬！”一时间，不少大臣都看向妘姮，眼中有赞许，也有惊叹——谁也没想到，这位平日里不常言语的公主，竟总能拿出这般实在的好法子。

妘姮起身，微微颔，举起铜爵浅酌一口，轻声道：“诸位大人谬赞，姮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全赖父王支持，大哥相助。”

说罢便坐回原位，不再多言。她指尖轻轻摩挲着铜爵的边缘，目光偶尔扫过嬴政，见他正与扶苏说着关东的事，眼中便漾开一丝浅淡的暖意——那是独属于父女的温情，不似对旁人那般疏离。

宴至中途，嬴阴嫚拉着嬴元嫚来找她，笑着邀她去殿外看雪，妘姮却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我在此陪父王。”

待两位公主离开，她便静静坐在嬴政身侧，听他与大臣们谈农事、论边防，偶尔嬴政问她“新麦种需多少时日成熟”，她也只条理清晰地作答，不多说一句闲话。唯有扶苏过来时，她才会多聊几句，问起关东流民的近况，扶苏一一告知，语气里满是对这位妹妹的感激。

烛火跳动，映在妘姮的脸上，明明是稚嫩的年纪，却有着乎同龄人的沉静。

她不与其他女眷攀谈，也不参与孩童们的嬉闹，只像一株静静生长的松柏，守在嬴政身边，守着自己心中的“大秦安稳”——这是她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的初心，也是她如今最坚定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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