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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王一脸复杂地把名为“赵宗肃”的家状交给了扶苏,后者打开一看,嗯,往上数三代都是清白身——废话,能不清白吗?宗室之子想要不清白就只能造反了。应付礼部的核查正正好。
他满意地将之收到怀里:“多谢王叔啦。还望王叔不要告诉任何人。”
这个“任何人”,当然也包括官家。
濮王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呃,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扶苏捧着小脸、晃悠着小腿,故作神秘地说:“王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实则不是扶苏刻意要装神秘,是因为他的心里也很没底。要是这时候话说得太满,到时候名落孙山了,岂不是会很尴尬?
扶苏一边好胜心爆棚,一面又忍不住忐忑着,一直到临考的前一天,还去相国寺求了个签,一不留神抽中了一个罕见的“大吉”。
“大吉!”扶苏连忙塞到了当值的和尚手里:“这位,能不能帮我一解此签?”
当值的师傅看了眼签文,施施然道:“阿弥陀佛,此乃施主长久之心愿得遂之意。”
扶苏乌溜溜的眼睛瞬间亮得不可思议。
那岂不是说明……诶嘿!
他有救了!
官家、范公,你们等着大吃一惊吧!
他心情大好,连带着秋日的风都觉得清新怡人,一路溜溜达达地回到了国子监,和其余待考生惴惴不安、魂不守舍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就听到有同窗在讨论起朝廷发兵平叛西南边乱的消息。
“这主帅之名……闻所未闻……”
“……据说是个武人……”
扶苏的心头重重一跳,连忙跑到那两个师兄的面前,急匆匆地问道:“敢问两位师兄,那位将领姓甚名谁?”
赵小郎在国子监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两位偶遇的学子一见到扶苏便笑:“赵小郎,你要下场了,紧张不紧张?”
扶苏捏了把手里的签:“当然紧张。”
“好了好了,人家马上应考在即,你就别逗他了,快回答问题。”
“咳咳!”先前那位师兄挨了一个肘击,方才正经了起来:“让我想想啊,主帅好像叫,好像叫……狄青?”
“我能记住这名字,是因为他和卫青有些相像来着。诶,你们说,朝廷遣他做主帅,是不是因为他名字像卫青,所以讨个好彩头啊?”
然后又挨了一肘击。
“胡说什么,别胡乱毁谤朝廷!”
“哎哟。”师兄夸张地叫唤了一声,不服气地瘪起嘴来:“切,我哪里是毁谤了?还不是因为这人名不见经传的,哪里能服众啊?若是韩大人,我保证不编排一个字。”
扶苏却突然张口,他的语气笃定无比,自带不容置疑的气质:“但是我相信,这位狄主帅肯定能大破侬智高的。”
“诶?为什么”
“小郎啊,你明明刚知道此人的名字,就敢如此笃定么?”
扶苏垂下眼:“我知晓此人乃是范公麾下,范公还赠给他《春秋》。倘若是普通的武夫,必不值得范公如此。”
真实的原因是:狄青其实是他举荐的。而狄青会大胜这件事,是历史告诉他的。
两人讪讪地闭了嘴。转头又祝起小扶苏秋闱顺利,说了几句吉祥话后,几人就此别过。
回到了只有一个人的宿舍,扶苏坐在床上,方才皱巴起了小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细长的一条纸签,净觉当时解出了“长久的心愿得遂”的意思来,他还以为自己的秋闱已经稳了。结果一回到国子监,就听说了狄青成了主帅。而这也是他挂心了很久的一件事。
倘若签文中“长久的心愿”指的是狄青挂帅的话……那他的秋闱还稳不稳啊啊啊啊啊啊!
扶苏一下子仰倒在了床上,咕噜噜地左滚右滚,直到身上的被子把自己卷成一条猫猫虫,他才生无可恋地停了下来。
他又灰溜溜地爬起来,坐在桌前看了几页书,什么“漕运”“水利”“边戍”的字眼直直地往眼睛里灌,却入不了大脑一点。又过了一会儿,梁怀吉给他打包送来了晚餐,是相国寺夜市的豪华版,他也吃得食不知味。
前世久经考场的扶苏知道,自己这是大考前综合症犯了。
也就是说,除非考完,他都别想过什么安生日子。
……可恶的签文!
扶苏做了一整夜乱七八糟的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果不其然挂上了两个黑眼圈儿。到了几人相约的集合地,苏轼的那张嘴,果然又不饶人了起来:“咦?我明明在汴京,不在老家眉山啊?怎么看见了一只食铁兽?”
扶苏:“……”
“你要是真见过食铁兽的话,你还会好端端站在这里?”
在古人的刻板印象里,食铁兽,也就是大熊猫,可是猛禽的一种。
苏轼咬牙别过头:“切!说得好像你就看过食铁兽似的!”
扶苏幽幽地说:“我还真的看过。”
这下轮到苏轼沉默了。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可恶,出身好了不起啊!”
他很明显误会了什么,以为扶苏是在皇家私立的珍禽异兽园中看到的食铁兽。实际上,那地方扶苏一次都没去过。因为大熊猫什么的……扶苏早在前世、甚至前前世见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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