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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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鹰嘴崖上的呼吸（第2页）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个身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破旧的深蓝色外套（虽然沾满泥污血渍，但林薇认得那布料和款式！），凌乱的黑，低垂的、看不清面容的头颅……

是他！真的是他！沈惊鸿！

林薇扑到他的身前，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却又害怕触碰到的是冰冷的躯体。

“惊鸿……惊鸿……”她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期盼。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呼唤，那个一直低垂着的头颅，极其缓慢地、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般，微微动了一下。

然后，他出了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游丝般的呻吟。

他还活着！

这一刻，巨大的、几乎要将林薇淹没的狂喜，如同火山喷般从心底涌出！泪水瞬间决堤，模糊了她的视线。

他还活着！她找到他了！真的找到他了！

“惊鸿！是我！我是林薇！我来了！我找到你了！”她紧紧抓住他冰冷的手，贴在自己泪湿的脸颊上，语无伦次地哭喊着。

沈惊鸿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他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蜡黄，双颊深深凹陷，嘴唇干裂出血，布满了灰白的死皮。那双曾经深邃如星、锐利如鹰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布满了血丝和难以言喻的疲惫，仿佛承载了太多的痛苦和挣扎。

当他涣散的目光，终于聚焦在眼前这张布满泪水和尘土、却无比熟悉、刻骨铭心的脸庞时，他那死寂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一簇微弱的火苗，猛地跳动了一下。

震惊，难以置信，随即是巨大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复杂情绪，如同潮水般涌过他那张憔悴不堪的脸。

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出嗬嗬的、破碎的气音。

顾言笙也赶了过来，看到沈惊鸿还活着，他同样激动万分，但作为医生（虽然是战地记者，但一路救护也积累了经验）的理智让他立刻冷静下来。

“林薇，先别激动！他需要检查！”顾言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查看沈惊鸿的状况。

他轻轻掀开沈惊鸿那件破旧的外套，里面的景象让顾言笙和林薇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沈惊鸿的左肩和胸膛处，缠绕着早已被血和脓液浸透、散着难闻气味的破布条。伤口显然没有得到妥善处理，已经严重感染、溃烂，周围的皮肤红肿烫。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额头滚烫，显然正在着高烧。他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伤口感染很严重！他在高烧！必须立刻处理！”顾言笙脸色铁青，迅打开随身携带的、陆子明给的那个小药包，找出消炎药粉和干净的（相对干净）布条。

林薇强忍着心痛和泪水，帮忙用他们带上来的、仅存的一点干净水，小心翼翼地润湿沈惊鸿干裂的嘴唇，然后协助顾言笙，开始为他清理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当那些肮脏的、粘连着腐肉的布条被揭开时，林薇几乎要晕厥过去。但她知道，此刻她必须坚强。她按照在蚕坊学到的护理知识，配合着顾言笙，用酒（药包里有一小瓶高度酒）清洗伤口，撒上药粉，重新进行包扎。

整个过程，沈惊鸿都紧咬着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痉挛，但他始终没有出太大的声音，只是用那双恢复了少许神采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深深地望着林薇，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处理完伤口，顾言笙给沈惊鸿喂下了消炎药和退烧药。做完这一切，两人都累得几乎虚脱。

沈惊鸿似乎也因为药物的作用和精神的放松，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但呼吸比之前平稳了一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崖顶的风更加寒冷刺骨。

顾言笙和林薇用枯枝和能找到的一切可以御寒的东西，将那个简陋的窝棚加固了一下，勉强形成一个可以容纳三人蜷缩其中的狭小空间。

他们挤在沈惊鸿的身边，用自己的体温为他取暖。

林薇紧紧握着沈惊鸿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感受着他掌心微弱的温度和清晰的骨感，泪水再次无声滑落。这一次，是失而复得的后怕，是心疼到极致的酸楚。

她终于找到他了。在她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在她穿越了战火、逃亡、谜题和生死险阻之后，她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

尽管他伤痕累累，命悬一线。

但至少，他还活着。他的呼吸，虽然微弱，却真真切切地在她耳边响起。

这就够了。

夜色笼罩了鹰嘴崖，星辰在云雾散开的间隙中闪烁，清冷的光辉洒在这与世隔绝的崖顶，洒在这三个紧紧依偎、在绝境中重逢的人身上。

前路依旧艰难，如何带着重伤的沈惊鸿安全离开这险地，是摆在他们面前更严峻的考验。

但在此刻，林薇的心中只有一片近乎虔诚的宁静。

她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沈惊鸿冰冷的手背。

惊鸿，我找到你了。无论未来还有多少风雨，我都不会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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