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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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暗夜孤光（第3页）

“我想请你，在武汉帮我查一个人。”林薇将一张写着李四海信息和照片（从资料上临摹的）的纸条，以及一小卷钞票，推到顾言笙面前。“‘江安轮’的船长，李四海。重点查他上次跑船，在武汉停靠补给那天，具体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特别是……有没有接触过可疑的日方人员。”

顾言笙拿起纸条，看着上面“李四海”的名字和那艘货船的信息，眉头微蹙。“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并非普通的调查。

林薇迎着他的目光，眼中是坦诚，也是沉重的托付：“他可能关系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的清白，甚至……生死。言笙，这件事牵扯很深，非常危险。你如果拒绝，我完全理解。”

顾言笙沉默了片刻，看着林薇眼中那掩饰不住的焦虑和期盼，他将纸条和钱小心地收进口袋里，抬起头，露出了一个令人安心的、带着书卷气的坚定笑容。“放心吧，薇薇。交给我。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的。作为一个记者，挖掘真相本就是我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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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言笙。”林薇喉头有些哽咽，“一切，以你自身安全为重。如果现任何不对劲，立刻停止，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轻重。”顾言笙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是……关于沈先生的事吗？”

林薇没有否认，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顾言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失落，有释然，最终都化为理解和支持。“我明白了。等我消息。”

送走顾言笙，林薇心中的巨石并未落下，反而悬得更高。将顾言笙卷入其中，让她充满了负罪感。但现在，她别无他法。

她回到“听雨阁”，继续研究那份名单。赵仲明，那个军统联络参谋，同样不能放过。此人在重庆，或许能有别的突破口。

她想起沈惊鸿曾经无意中提过，赵仲明此人极其好色，尤其喜欢流连于重庆最高档的舞厅“仙乐斯”，并且对那里的一位红舞女“白玫瑰”格外痴迷。

或许……这是一个切入点。

夜晚，仙乐斯舞厅。

霓虹闪烁，觥筹交错。留声机里播放着周璇婉转的歌声，舞池里男男女女相拥而舞，试图在这醉生梦死中，暂时忘却窗外的战争与苦难。

林薇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颜色暗沉的旗袍，戴着一顶宽檐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独自坐在一个光线昏暗的角落里。她点了一杯最便宜的柠檬水，目光却如同最敏锐的雷达，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整个舞厅。

她看到了赵仲明。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校级军服，头梳得油亮，正搂着那位身姿婀娜、容貌艳丽的“白玫瑰”，在舞池中央旋转，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林薇耐心地等待着。直到一曲终了，赵仲明似乎喝多了酒，脚步有些虚浮地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机会来了。

林薇压低帽檐，起身，装作不经意地，在通往洗手间的走廊拐角处，与赵仲明“撞”了个满怀。

“哎呀！”林薇低呼一声，手中的小手袋“恰好”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

“没长眼睛啊！”赵仲明醉醺醺地骂道，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林薇弯腰捡东西时，从那散开的手袋里滚出的一样小东西上时，骂声戛然而止。

那是一个小小的、象牙雕成的佛像，做工精巧，但让赵仲明瞳孔骤缩的是——那佛像的底部，有一个极其细微的、樱花状的刻痕！

这是……这是他和梅机关单线联系人接头的信物之一！怎么会在这个女人手里？

林薇迅将东西捡起，塞回手袋，抬起头，露出一张惊慌失措、楚楚可怜的脸（她刻意模仿了原身那种怯懦的表情）。“对不起，长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连连道歉，声音带着哭腔。

赵仲明的酒瞬间醒了一大半，他死死地盯着林薇，眼神惊疑不定，充满了警惕和杀意。“你……你是什么人？”

林薇心中冷笑，面上却愈惶恐，她凑近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说道：“樱花落了，黄鹤楼下的茶凉了。”这是老鬼给她的、关于赵仲明与日特接头的另一句暗语，是在沈惊鸿之前截获的零星信息中拼凑出来的，并不完整，但足以震慑。

说完，不等赵仲明反应，林薇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低着头，匆匆穿过走廊，从舞厅的后门迅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赵仲明僵在原地，脸色煞白，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那个女人……她知道了！她不仅知道信物，还知道暗语！她到底是谁派来的？是梅机关在试探他？还是……那边（指抗日力量）的人来警告他？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双面间谍身份，竟然早已暴露！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手枪，看着林薇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必须找到她，灭口！

然而，当他追出后门，只看到空荡荡的、被霓虹灯余光映照得光怪陆离的巷道，哪里还有那个女人的踪影？

林薇在黑暗的巷道中快穿行，心脏狂跳不止。这是一步险棋，直接与“鼹鼠”正面交锋，极大可能会引来疯狂的报复。但她必须这样做，打乱对方的阵脚，逼迫他露出破绽。同时，这也是在向可能也在监视赵仲明的其他力量（比如地下党，甚至军统内部清查人员）示警——赵仲明有问题！

她绕了几个圈子，确认没有被跟踪，才疲惫地回到“听雨阁”。

夜更深了。她坐在黑暗中，感受着孤独与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沈惊鸿在上海生死未卜，顾言笙在武汉冒险调查，而她自己在重庆孤身走钢丝……

她拿出沈惊鸿留下的那枚素银镯子，紧紧握在手心，仿佛能从这冰冷的金属中汲取一丝力量和勇气。

“惊鸿，一定要坚持住……”她对着无边的黑暗，喃喃低语，“等我。”

窗外的山城，万籁俱寂，只有风声呜咽，如同无数亡魂的哭泣，预示着更猛烈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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