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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章若是将沈潆错认为嘉惠后,那谢云朗见到沈潆,又会是何种反应?
裴延并不自信,对沈潆更是患得患失,自惭形秽。她年轻貌美,讨人喜欢,会茶艺,会包饺子,可能还有很多他没发现的优点。他就是个只会打仗的粗人,比不得谢云朗这样的青年才俊,会风花雪月的那一套。如果沈潆发现自己不是最适合她的那个人,拿出那块玉佩,要他放她走呢?
裴延的脑中乱作一团,乱七八糟的念头闪过一大堆,满是挫败感。
沈潆给他出的确实是个好主意,他晚上就写好了信,准备寻个机会送到四王子的手上。但他当时被各种古怪的情绪所左右,忍不住朝她发了通脾气。她竟也不来哄他,不肯给个台阶下。在她心中,自己如此可有可无?
裴延辗转反侧。明日,她若肯主动跟他说话,他就原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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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裴延一夜没有睡,苦熬到天亮。天刚蒙蒙亮,他就起床,换了身干净的袍子,推开了房门。
走廊上静悄悄的,寂静无人。昨夜鞑靼人将客房里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迷晕了,店家和店小二醒来,也只当自己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沈潆住的房间离裴延的不远,此时房门紧闭。
裴延想了想,快步走过去,站在门外仔细听着里头的动静。昨夜没吃东西,她肚子不饿么?竟然还睡得这么沉。他皱眉,心中像有百只虫子在爬,但就是拉不下脸主动敲门求和。
这时,旁边屋子的房门打开,里面走出来的壮汉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裴延,十分警觉的模样。裴延立刻站直身体,自己下楼去了。
青峰和昆仑躺在角落里,用毯子和衣服搭了个临时的铺面。一夜下来,青峰根本无法入睡,腰酸背痛,心中叫苦不迭。睡在旁边的昆仑鼾声如雷,气得他直接坐了起来,一个人发呆。
这里到大同,至少还得走十几天。侯爷跟沈姨娘要是这么闹别扭,他可吃不消啊。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跟了裴延十年,从来不知道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侯爷,居然会这么小心眼,跟个妾室置气。
裴延走到青峰的面前,给他一个眼色,示意他到外面去说话。
小镇的清晨,只有鸡犬之声。这里不似京城,有人起早贪黑地在路边摆摊做生意,只为生计。大多数人还在甜蜜的梦乡之中。裴延把手中的信交给青峰:“把这封信秘密送到鞑靼四王子的手上。”
青峰接过信,听到裴延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干哑:“爷为了鞑靼的事,一个晚上没睡吧?”
裴延板着脸,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想让青峰知道,自己一夜没睡,不是为了国家大事,而是为了儿女私情。那样有损他在青峰心目中的形象。
青峰小声道:“如果沈一早上还是不想吃东西,怎么办?”
“随便她。”裴延冷冷地丢下三个字。他一夜没睡着,她倒好,没事人一样睡得香甜。
好在店家和厨房的伙夫起得算早,大清早也有东西吃。陆续有旅客离开,又有新的人入住,店小二忙着迎来送往。昆仑囫囵吞下几个包子,就去后院整理马车了。青峰陪着裴延吃东西,频频往楼上看。沈潆的房门一直关着,没有起来的迹象。
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如果还未起身,青峰不方便去叫。
“爷,时辰不早了,我们收拾收拾该启程了。”青峰委婉地说道,“沈一还没吃饭呢。”
裴延喝着豆浆,岿然不动。
青峰叹了一声。幼稚,当真是幼稚!
这个时候,店小二从门外跑进来,高声喊道:“这里哪位客官姓裴?”
大堂上坐着三三两两的客人,无人回答他。青峰与裴延对视一眼,两人都不动,或许就是个巧合,谁会知道他们在这里呢?但是小二紧接着说道:“外面有为姓谢的客官找!”
姓谢?裴延放下碗,青峰小声道:“不会是那位吧?”
裴延起身,那小二立刻问道:“这位客官,您姓裴吗?”
裴延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走到了门外。太阳已经出来了,并不宽敞的道路上,停着一辆青蓬的马车,驾车的少年眉目清俊,穿着一身短褂长衣。他看到裴延出来,立刻跳下马车,行了个长礼,然后对马车里的人说道:“公子,果然在这里。”
修长白皙的手指撩开帘子,谢云朗从帘子后面露出脸来,对裴延微微点头致意。他眉如远山,双眸似点漆,鼻梁高挺,嘴唇薄而小,五官长得恰到好处,素有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称。
尤其是他身上那种清如风,皎如月的气质,非谢家子弟不能拥有。
书墨搬了脚蹬放在马车旁边,谢云朗身形飘逸地从车上下来,青袍加身,手中握着折扇,完全看不出是要去赴任,像在游山玩水一般闲适。裴延与他年纪相仿,可他看起来不过就是才到及冠之年,根本不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裴延与他之间本没什么过节,因为受过谢太傅的恩惠,还颇有几分好感。但此刻内心深处,十分不想他出现在这里。
“裴兄。”谢云朗抱拳行礼。既然是出门在外,又都是微服,自然不方便暴露身份,另寻了个称呼。
青峰道:“谢……公子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谢云朗道:“不难猜。”他年纪轻轻便能做到吏部侍郎,自是有几分手段。裴延着急赶回西北,自然会抄最近的路,而这个小镇是必经之路。
裴延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谢云朗,脸上写着:有何贵干。
谢云朗那日从高泰那里得知一个秘密,尚不知道真假。此事关系重大,他急于向裴延求证,因此等不及在大同汇合,便一路寻了过来。
“我有话想单独跟裴兄说。”
此处能说话的只有客栈之内,裴延侧身,请谢云朗进去。
大堂里有外人,裴延便带着谢云朗去了楼上的房间,并让青峰和昆仑在门外守着。谢云朗火急火燎地赶来,见到裴延,却不知如何开口,斟酌着问道:“侯爷可知,家中有一位不曾谋面的姑母?”
裴延愣了一下,摇头。他自小在乡间长大,回家之时父兄已经获罪,裴府倾覆,无亲戚往来,倒还真不知道有一位姑母的存在。但谢云朗专程赶来,只为询问此人,想必十分重要。
“你问这个做什么?”裴延哑声开口。
谢云朗乍听到他的声音,终于明白他为何鲜少在人前说话。这声音犹如揉进了砂石,极度刺耳,听的人十分不适。若是年幼的孩童听到,恐怕还会吓哭。但谢云朗也是在宦海沉浮了多年的人,不动声色地说道:“岳丈得知是您举荐他入阁,心中十分感激。他无意中知道您在调查当年侯爷获罪的事,想要替父兄翻案。他要我来提醒侯爷,需弄清这位姑母的事情,才能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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