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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师直起身,伸手去抓,没抓住,只能目送着那多小花远去。
他问:“那史诵回京了?”
申五摇摇头:“他回到了玉门城,倒在了城门外,要不是有路过的百姓及时将他从雪里挖了出来,他怕是已经死在雪里了。”
林师又问:“救活了吗?”
“十二侯军的随军有军医,救活了,也必须救活。”申五沉默了一会儿,“他活了,被急召回京去了。”
刘景珉记忆里长安城没有史诵这个人,他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他觉得不可能:“后来呢?难不成他走半路又死了?”
“对了一半,史诵没能回到长安城。”申五再次摇摇头,“其实玉门城内除了这座无名碑,还应该有一块碑。”
刘景珉这下了然:“就是史诵的了,他死在了玉门?照理说玉门也有十二侯军,总不能是十二侯军杀了他。”
申五笑了笑,他说到此处竟还有心情笑。
他说:“是啊。副将奈何不了他,但愤怒的玉门城百姓们,在他准备离开玉门城回长安的时候,把他从马车轿里拖了出来,生生乱棍打死了。”
天空灰蒙蒙的,今日阴天,乌云挡住了了太阳。
“打死他!打死他!”“还我们的钟将军!”
“他还敢跑,拖出来!拖出来!”…
玉门城门,人头攒动。男人的怒吼声,妇女的叫骂声,孩童的啼哭声混杂在一起,低空中飞过漆黑乌鸦,叫得悲怆。
副将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支着长枪,按说他应该阻止这场骚乱,他有职责护送史诵回京,最起码别让他被人打死。
但是他做不到。
他甚至要比这玉门城里的百姓更希望他不得好死,但他又心里清楚,即使死了这一个史诵,朝堂上还有千千万万个史诵背后的人,那便还有千千万万个史诵。
我大概也回不去长安了,他摘下自己的玄铁头盔,手中的长枪也随着重力“当啷”一声摔在地上。
他望着远处满含愤怒的,高声叫嚷的人群,心想——
我永远留在了这座玉门城。
“史诵也没有碑,也没有墓,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申五叹了口气,幽幽道,“或许是被丢出城喂了狼狗乌鸦。”
“但这又如何呢?钟北将军已经葬在大雪中了,史诵死了,无非是多一处坟堆罢了。”
“他可恨吗?”申五来回扫视了一番林师和刘景珉的眼睛,又低下头,自问自答般,道,“可恨,可恨死了。但他原本”
刘景珉注视着前方的无名碑,面无表情,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原来确有此事……”
末了他接了申五的话:“他原本的结局应该是和钟将军一样,死在风雪中,横竖都是一死,他也没有其他选择。”
申五手中的酒壶倾倒,浇在钟北的衣冠冢前,请他又喝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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