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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晏城呼出心中的无奈,勉强拉着嘴角:“往日熹光哪敢追,今个,某只是小小主薄,当不起那三学子之称。”
陶严撑着脑袋,温柔的眉眼和缓,睫毛投在眼下,落得碎碎瓣状影。
似想起什么,他用极低的声音说:“几道所遇到的险境,改天换日,便可得天降大任。”
“改天换日……”
晏城往窗外瞧了好几眼,日朗的天,看不见半点变化。
晏城:“是要下雨了吗?清肃。”
“?”
钟旺听不懂,推开窗户,顶着天看了许久,也没瞧出个下雨的预兆。
“只能查到这儿吗?范大人。”
大理寺内,已过下值时刻,殷少宿站在被迫处理主薄公务的范衡前。
他捏卷宗的手青筋赤露,根根分明缠着每段指节。掌心很热,连卷宗的边角也烧热得厉害,范衡接过时,也被烫着。
眼前青年也才二十又七出头,在宦海沉浮的时刻太短,难以看清平静海面下,汹涌不可躲的涟漪。
范衡轻笑:“地牢里被捕的茶壶不是杀害柳学子的犯人?”
“是,是他握着菜刀砍了柳书生十几刀。”
毋庸置疑,殷少宿亲自探寻的线索,亲自缉拿的犯人,自是清楚得很。
但其中疑点太多,殷少宿仰着头问:“他只是受雇于春华楼的茶壶,除去兰姑娘外,楼外还有不少相好姑娘,怎可能为兰姑娘杀了已为举人的柳书生!”
“他怎么敢啊!中得举人,便身有官名,区区个茶壶,哪敢对朝廷官员动手!”
太多疑点,只需往里细细一想,殷少宿便能找出每环节中的破绽。
甚至,那人几乎不在乎破绽是否被大理寺发现,他笃定大理寺无法动他几分。
刑不上大夫,谁会为一个小举人,动那高坐庙堂的要员。
范衡在卷宗上盖上大理寺卿的官印,一案了结。
抬眸看向禁闭的门窗,偶有光束自缝隙中投落,也只是些微的烛火,不用担心。
范衡:“少宿,别追究太多,想想自己为何竭尽全力考取功名,哪怕只得了个同进士出身。”
“南阳侯府脱离朝廷太久,自开阳十年起,六部中便不见南阳侯府的人。”
范衡轻声说:“还记得你那嫁到员外郎家,耗尽精血而死的姐姐吗?还记得牢牢记在人心中的那四个字吗?”
“永远不要忘了,自己是为何站在本官眼前。除非你是……”
范衡不再言,他清楚殷少宿能意识到。
殷少宿嘴里拉出讥讽的笑声:“除非我是几道!”
“是的呢!”范衡拍着掌心,高昂着眉头与他说:“若你有几道那般冠绝京华的样貌,爬上殿下的床榻。”
“今日,你就可凭自己义气与良心,去寻更深的真相与正义。”
范衡无奈叹气:“可惜,整个京城,也只出了这么一个几道。”
又想起什么来,望着满堆满堆的公文,范衡咬牙切齿:“今日不还把几道清肃拉了出去,他们有为柳书生出半些力吗?”
“平常可没给我留这般多的事务!”
殷少宿偏头,细碎的额发遮掩他清亮的眸眼,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
“他们跟钟旺待一处,不曾出头。”
“所以啊,少宿你得向他们学习,有些事情,不该参与的,就别参与。”
范衡:“可别跟几年前礼部那郎中一般,落得一人获罪的下场。”
“早些回去吧,别让你母亲等太久。”范衡挥挥手,闭眸养会儿干涩的眸子,让殷少宿离去。
“……”
殷少宿还想再问点,只是范衡送客的意味太浓,他垂眸后退,关上房门。
春日的夜太清朗,连云都不曾敢蔽月,它的月辉随着星点落在殷少宿掌心,收紧五指,抓不住又握不紧。
趴收门口的旺财把头埋在前腿间,偶尔听脚步声响在耳边,它才缓缓抬头,见是殷少宿,又趴了下去。
浓墨的天,悬挂的灯笼蜡光微亮,落在殷少宿脸上,神色不对,紧握的指缝有血味传来。
旺财只低着头颅,没抬起过。
南阳侯府再起的时间太短,支撑整座侯府也就殷少宿一人,他时时忙于公务,回府的时刻不固定,殷少宿便没让母亲使人驾马车来。
京城的主干道多有街边小坊照亮,也有高悬的烛火,为晚归的官员,扫除道路上的漆暗。
五城司跟随更夫的脚步,在京城中巡逻,殷少宿回家途中,也遇见中城副指挥使,被询问了好几番才被放过。
“又忙到这个时刻啊,殷大人。”松副指挥使拍了拍殷少宿的肩膀,问。
对殷少宿的能力与敬业,松梧年可敬佩,他时常在这个时刻逮住方下值的殷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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