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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书房内只余一盏青灯。
一道身影临窗而立,月白常服衬得他身形修长。
他望着窗外沉沉的运河夜色,手中缓缓转着一对温润的玉胆,沉默不语。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低语禀报着官船上生的一切:管事的背叛,陈伯陈婆的死,贺七的现身,以及沈青崖三人最终的突围。
谢文风听完,面上无波无澜,只是手中转动的玉胆微微一顿。
他未回头,声音平静得像在评论一句与己无关的棋局:“王管事……他既选了这条路,便该料到尽头是何光景。”
略一沉吟,他淡淡道:“他家人既已‘安然’归来,此人便无用了。他既是漕帮出身,便让漕帮按他们的规矩清理门户吧。告诉那边,手脚干净些,莫要污了运河的水。”
“是。”黑影领命,身形如鬼魅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谢文风依旧立于窗前,目光仿佛穿透夜色,落在了那北去的方向。
他轻轻摩挲着玉胆,低声自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贺七这条隐蛇既已出洞……沈青崖……看来要去会会你了……”
月光洒落,勾勒出他清俊而莫测的侧影。
……
第二日
洞内依旧昏暗,只有岩缝渗入的微光映出模糊轮廓。
林啸活动了下筋骨,肚子先“咕噜”一声打破了寂静。
他压低声音,眼巴巴地问沈青崖:“姑姑,您好些了没?咱是不是该找点吃的了?我看这洞外是条废河道,沿着它走出去,找个集市,买它十斤酱牛肉、二十个白馍,吃饱了再找船走运河,岂不美哉?”
沈青崖缓缓睁眼,帷帽下的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走运河?你是觉得贺七爷摆的践行酒不够烈,还想带着酱牛肉去给他加个菜?”
林啸挠头:“那死人妖不是被咱们打跑了吗?运河上船来船往,跟赶集似的,他还能挨个船掀帘子查?运河又不是他家开的!”
沈青崖摩挲着紫笛望潮:“运河自然不是他贺七开的,但你要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想想……沧海印这个宝贝,明州府衙却毫无动静。这说明什么?要么是贺七打点得滴水不漏,要么”
她顿了顿,帷帽微动:“这位活阎王,怕是比我们想的还要难缠。”
“如今他失了面子,正憋着劲要找回场子。我们若是现在露面,正好遂了他的意,陪他玩这出猫捉老鼠的游戏。”
林啸哀叹一声,瘫坐在地:“那咱真得在这洞里修仙了?”
“修仙倒也不必。”沈青崖微微侧,耳廓轻动,似在捕捉风中细微的讯息。
“你细听这水声闷在岩层里回响,不见天光。运河主道的水声开阔奔流,绝不是这般压抑。”
她指尖在岩壁上画了条无形的线:
“昨日我们一路往北,跑了约莫二十里。你记不记得,运河主干道始终贴着东边山脚走?”
林啸努力回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这就对了。”沈青崖的帷帽转向洞口方向,“我们现在,就在这东山体的阴影里。按方位推算,此地该是前朝开挖的引水暗渠,早就废弃百年了。”
她道:“贺七的势力网再密,也罩不到这石头缝里的死水道。”
就在她支撑着想要站起勘查时,伤势牵动,身形一晃。林啸赶忙上前扶住。
恰在此时,洞口藤蔓处传来窸窣声响,一个灰扑扑的马头探了进来。
林啸又惊又喜:“灰影!你这老兄弟,是不是找到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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