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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姐放心,必然不误事。”那之前言语戏谑的小李也认真一礼,然后转身上马而走。
“胡大哥,咱们走一起!”女巡检最后看向了自己的得力助手。“此人背着尸身,根本走不快,而且很可能会受阻于大河,便是能渡河,也会暴露行迹,咱们必然能追上。”
“好。”黑绶捕快依然从容。
就这样,眼看着这女巡检行动迅,几乎是一确定信息,便当机立断分派妥当,然后便要离去,那秦宝犹豫了一下,却是鼓足勇气迎了上去:
“白女侠!”
“什么?”周围几名锦衣捕快闻言多有失笑之意,似乎是见怪不怪了,倒是那女巡检依旧和蔼。“足下还有什么计较吗?不妨说来。”
“不瞒女侠。”秦宝涨红着脸答道。“死了的人里面有两个是我同村……杀人的也是我做主放进来的,按照眼下讯息来看,事情起因似乎也与我有关……白女侠尽忠职守,一定要捉到那军汉当面对质个清楚,我何尝不想当面落个结果?是非曲直、前因后果,若不能知道个妥当,心中到底会不平。”
说到最后,负弓佩刀的秦宝直接一揖到底:“还请白女侠成全。”
白有思微微一怔,即刻点头:“足下会骑马吗?”
“会!”秦宝一时振奋,昂相对。“而且有自己的马!”
“那就一起过来吧。”白有思依然干脆。
第八章踉跄行(8)
夕阳西下,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野花香两岸。
而张行陷入到了一个大麻烦。
且说,距离那日黎明的踩踏杀人事件已经足足过去了八日,这八日间,他吸取教训,每日昼伏夜出,从不主动靠近村社、市集,中途唯一一次市集买窝头,也是先将都蒙尸体藏好,独身而去,然后匆匆返还。
而得益于罗盘的功效,虽然辛苦,却始终还算行程顺利,直到今日抵达这条大河。
大河奔涌不断,用另一个世界的眼光来看,宽数百米都不止,而在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世界里,似乎对应的是黄河无误,但又好像比黄河水量更充沛、更宽阔……当然了,穿越者也不在意,因为反正有分山君、避海君一般的存在,那哪怕的确是有些似是而非的渊源,最终地理条件也很可能截然不同。
但无论如何了,他都不可能有一苇渡江的本事。
至于手里的‘金罗盘’,反应也很诡异,明明此刻心境明确无误,就是想送都蒙回家,去那个劳什子红山,但罗盘一离开河畔就垂下,俨然是要他在此处河边枯等的意思。
无奈何下,这个典型的异乡人也只能枯等,但他决心已下,只等一日,若是明日此时还没有转机,就顺河去找渔村和渡口,然后坦诚说明情况,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渡他。但今日,也只好暂时背着都蒙的尸,寻到周边河堤上唯一一颗大树以作休憩之所,然后带着对这个世界的茫然等下去。
当然,他茫然不知的事情多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些天到底走了多远,也不知道红山具体在哪里?他甚至不知道红山是一座山,还是一个行政区划,又或者是一个地理概念?
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渡河?渡河了,又能否将尸送到?也不知道尸送到后又该如何应对对方的家人?
但眼下,似乎只有将都蒙尸送达红山这个信念在支撑着他,让他可以忽略以及逃避掉某些东西。
等到傍晚,太阳渐渐西沉,也渐渐变色,河上舟船减少,水波荡漾不停,景色美不胜收。
照理说作为一个穿越者,正是抄诗的好时节,说不得还能引什么奇遇剧情,但当此盛景,张行却只觉得烦躁,干脆掏出一个死面窝头,开始慢慢认真咀嚼……无论如何,饭都是要吃的。
而也就是开始吃第二个窝头的时候,视野之中,两艘自上游河面而下的大型渡船,忽然就不三不四的往着张行所在的河段靠了来了。
靠到近处,看的更清楚。
原来,船上之人虽然都是民间打扮,但却人人持械,个个精悍,而且甲板上还有数十匹健马,再考虑到这些人临到晚上登岸,那应该就是这个世界中的所谓江湖人士了。
而这也让张行打消了上前求渡的意图,哪怕这很可能就是罗盘指向此地不动的缘故所在。
毕竟,他可不想再来一次山村火并,或者道中杀人。
可是,张行没有去凑热闹,人家却主动过来了——两艘船放下人马便走,而几十骑在河堤上乘着夕阳列队完毕,刚也要出,却忽然间就一起弃马,往这边大树下围了过来。
张行怔了一怔,只能继续低头认真啃窝头。
没办法,真的是字面意思上的没办法,天还没黑,视野明阔的河边大堤上,对方几十号人,舟马刀剑俱全,还都是肉眼可见的强悍,不管是来干嘛的,自己这三脚猫的真气修为,难道还躲过去不成?
“那汉子!”
骑士们弃马扶剑蜂拥而至,却训练有素,几十人无一人吭声,直接就在大堤上围着张行依靠的大树成了一个圈,然后才有三人越众而出,由其中一名捏着马鞭、劲装紫面大汉凛然开口。“我徐家兄弟刚刚与我说你旁边躺着的那个应该是死人?是这样吗?”
“是。”张行捧着窝头,平静点头。
“你倒是有几分镇定。”紫面大汉背过手去,当即松快了一些。
“又没做亏心事,为何不能镇定?”张行当场反问。
“那我再问一句,死人是你什么人?为何要带死人随行?”大汉微微挑眉,继续来问。“而且为何满身血渍?”
“阁下的徐家兄弟不是眼尖会猜吗?”经历了两次搏杀后,张行反而放得开,对方真要是那种无端找麻烦的人,自己再小心也没意思,而对方若是真有几分所谓江湖豪气,却不妨昂然自若一点。“何妨让他猜一猜?”
大汉刚要言语,他身侧一名看面色几乎算是少年、却骨架极大的布衣年轻人直接含笑出口:
“是你军中袍泽吧?你二人都穿着一样军靴,衣服虽然满是烟尘,却明显也是军中的布衣形制……这个地界,这个时间,应该是落龙滩败回来的溃兵。”
张行稍微打量了一下对方,直接点头:“是。”
“都说落龙滩败了,也不知道败到什么地步?”三人中一直没开口的最年长者乃是一个略有贵气的中年文士,终于也捻须开口了。“可否冒昧问一问,二十万精锐到底还剩多少?”
“我哪知道什么二十万精锐?只知道中垒军一个伙五十正卒。”张行怎么知道败的有多惨,但这不耽误他净说大实话。“受伤醒来后我身侧这兄弟告诉我,我们伙连战二十三日,败下来时只剩十七人。再逃窜五日,就只剩下两个人了。好不容易熬过山中雨水,快要到登州平地前,结果一场火并,就只剩一个人和一具尸了。”
饶是周围骑士纪律分明,此时也不禁稍有骚动,便是为这三人,或有城府,或有豪气,或显精明,也都微微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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