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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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模糊的记忆（第1页）

“林小姐，你父亲的情况暂时稳定，但有一件事需要和你沟通。我们现他醒后，似乎出现了明显的认知功能障碍迹象，尤其是……对近期生的事情，记忆非常模糊。”

主治医生的话透过听筒传来，像一块沉重的冰，砸在林微漾本已疲惫不堪的心上。她握着手机，站在旅馆狭窄的窗前，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凌晨天色，感觉刚刚因为陆司辰那份方案而升起的一点暖意，瞬间被冻结。

记忆模糊……近期的事情……

这意味着什么？

“具体……是指哪些方面？”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紧。

“比如，他不太记得自己为什么会住院，对病前一段时间的工作和生活细节也表述不清。这种术后认知障碍并不少见，但恢复程度因人而异。”医生解释道，“需要你们家属在后续康复中耐心引导和观察。”

挂断电话，林微漾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父亲记忆的缺失，像是一道突如其来的鸿沟，横亘在她与家庭之间。她忽然想起，自己因为学业和与陆司辰的事情，已经大半年没有好好和父亲通过电话了。那些他可能已经遗忘的“近期”，恰好包含了他们父女关系最为疏远、甚至可能存有芥蒂的一段时光。

一种混合着愧疚、担忧和莫名恐慌的情绪，攫住了她。

第二天，父亲的情况进一步稳定，从icu转入了普通病房。林微漾守在病床边，看着父亲虚弱地躺着，眼神有些浑浊和茫然，与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些许威严的形象相去甚远。

继母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水。

“微漾……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父亲看向她，声音虚弱，带着一丝不确定。

“爸，我回来几天了。您生病了，在医院。”林微漾轻声回答，鼻子酸。

“哦……生病了……”父亲喃喃道，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脑子有点乱……公司里……好像还有事没交代……”

他记得公司，记得工作，却似乎独独模糊了与她的联系，模糊了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林微漾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涩意。她拿出手机，想给陆司辰消息说一下父亲的情况，却现他几分钟前刚刚来了一条。

「联系了一位国内认知康复领域的专家，这是线上咨询的方式和时间。如果需要，我可以陪你一起。」

下面附着一个预约链接和简单的专家介绍。

他总是这样，在她需要之前，就已经默默铺好了路。

「谢谢。爸爸今天转普通病房了，但记忆方面确实有些问题。」她回复道。

「慢慢来。记忆可以重建。」他回道，言语依旧简洁，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接下来的日子，林微漾开始了医院和旅馆两点一线的生活。她按照陆司辰提供的资料，尝试着与父亲进行一些简单的认知康复训练，陪他看老照片，讲他以前喜欢听的评书，试图唤醒那些沉睡的记忆碎片。

父亲有时会显得烦躁，有时又会陷入长久的沉默。他对林微漾的态度，带着一种客气的疏离，仿佛她只是一个比较尽责的远房侄女，而非女儿。

这种隔阂，比直接的争吵更让林微漾感到无力。

期末临近，学校的课程论文和考试压力也如影随形。她常常在父亲睡下后，在病房昏暗的灯光下打开笔记本电脑，敲击键盘的声音轻而又轻。

这天夜里，她正在修改一篇心理学论文，父亲忽然醒了过来，看着她对着电脑屏幕专注的侧影，看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开口：

“微漾……你是在写……那个男同学的……东西吗？”

林微漾敲击键盘的手指猛地顿住，心脏骤然收缩。她愕然转头看向父亲：“爸……您……您记得？”

父亲皱了皱眉，努力地思索着，表情有些痛苦：“好像……有个男同学……挺高的……学物理的？你妈之前好像提过一嘴……不太高兴……”

他说的是她的继母。原来继母之前就跟父亲提过陆司辰的事，而且态度显然并不赞成。而父亲，在记忆受损后，却残留了这样一个模糊而负面的片段。

林微漾的心沉了下去。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想告诉父亲陆司辰是什么样的人，想告诉他他们之间生的所有事情。但看着父亲那困惑而疲惫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现在这个样子，她能跟他说什么呢？他又能理解多少？

“不是，爸，我在写学校的论文。”她最终只是勉强笑了笑，轻声安抚道，“您再睡会儿吧。”

父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林微漾却再也无法专注于论文。父亲那句模糊的“不太高兴”，像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里。

一周后，父亲的病情趋于稳定，医生建议可以出院，回家进行长期的康复和护理。高昂的医疗费用已经让家里捉襟见肘，后续的康复更是需要持续投入。

继母私下里找林微漾商量：“微漾，你看你爸爸现在这个样子，家里以后……光靠我肯定不行。你弟弟还在上学……你那边，学业要是差不多了，是不是……先考虑回来找个工作？也好有个照应。”

这个问题，像最后一根稻草，压了下来。

林微漾看着继母殷切又无奈的眼神，看着病床上还需要人搀扶的父亲，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她是长女，这是她无法推卸的责任。

可是a大，她的心理学，还有……陆司辰。

她站在医院走廊的尽头，看着窗外车水马龙，感觉未来像一团被雨打湿的棉絮，沉重而迷茫。她点开手机，陆司辰的头像安静地停留在对话框顶端。她很想听听他的声音，很想从他那里获得一点力量和方向。

但她知道，他刚刚稳定下来，前途一片光明。她不能，也不应该，用自己的困境去捆绑他。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鼻尖的酸涩，开始编辑消息。她告诉他父亲即将出院，家里的情况，以及……继母的建议。她的语气尽量客观，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消息送后，她紧张地握着手机，等待着。她不知道他会如何反应。

几分钟后，陆司辰的回复来了。没有长篇大论，没有空洞的安慰，只有一条清晰的行动路径：

「把家庭住址和叔叔的出院时间我。」

「已预订后天的机票。」

「见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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