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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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模型的修正（第1页）

“我想我需要修正我的模型。关于……如何与你进行有效互动的模型。”

陆司辰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林微漾心间漾开圈圈涟漪。她看着他，路灯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那里不再只有冷静的分析，更添了一种近乎笨拙的真诚。

他没有说“我错了”，但他用了“修正模型”这个属于他世界的词汇，这比任何直接的道歉都更能触动林微漾。她明白，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反思和改变。

“好。”她轻轻点头，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一丝柔和的笑意，“那……我们一起修正。”

陆司辰似乎因为她这个“一起”的表述而怔了一下，随即，那紧绷的下颌线微不可查地松弛了几分。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因这句简单的对话，悄然破冰。

接下来的几天，陆司辰确实在践行他的“模型修正”。

他们依然通过微信沟通课题，但他的语气不再仅仅是传递信息。他会说：“这个数据分析部分我完成了，你看看从心理学角度有没有需要补充的解读？”而不是之前的“数据已处理完毕”。

他会在她提出一个想法时，先回复：“这个视角很有趣。”然后再谨慎地提出自己的疑问，而不是直接指出“逻辑漏洞”。

他甚至会在送文件后，补上一句：“如果有不理解的专业术语，可以随时问我。”

这些变化细微却持续，像春雨润物细无声。林微漾能感觉到他那份小心翼翼的尝试，仿佛一个习惯了命令行操作的系统，正在努力学习图形界面的交互方式。

周五晚上，林微漾在宿舍里对着电脑完善报告的最终版。手机亮了一下，是陆司辰来的消息，并非关于课题。

「明天天气晴，气温-度，东风-级。空气质量优。」

「附：校园气象台实时数据链接」

林微漾看着这条纯粹的信息推送，忍不住笑了。这大概是他“修正模型”后，所能想到的、最自然的关心方式——提供经过验证的、准确的数据。

她回复：「收到，谢谢提醒。你也是。」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报告我快弄好了，明天下午可以最终确认。」

「好。什么时间方便？」

两人约好了次日下午在图书馆碰面。

周六下午，阳光正好。林微漾提前到了约定的阅览区，刚坐下，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压抑着的咳嗽声。

她转头，看见陆司辰已经坐在了隔壁的桌子旁，面前摊开着报告和笔记本电脑。他戴着口罩，露出的额头似乎有些泛红，眼神也不似平日清亮，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倦意。

“你……不舒服吗？”林微漾关切地问。

陆司辰抬起眼，看到她，下意识想挺直背脊，却又引来一阵低咳。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闷：“没事。可能有点过敏。”

但林微漾学心理学的，对人的生理状态也有基本判断。他那微哑的嗓音和泛红的眼周，明显是感冒的症状。

“你是不是感冒了？”她放下东西，走过去，自然地伸手想探一下他额头的温度。

陆司辰在她手伸过来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她的指尖轻触他的额头，温暖的肌肤相贴。他的体温明显偏高。

“你在烧。”林微漾蹙起眉，“不舒服怎么不休息，还过来？”

陆司辰避开她的视线，目光落在报告上，语气带着点固执：“约定好了。报告需要最终确认。”

又是这种基于“约定”和“责任”的逻辑。林微漾看着他强打精神的样子，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软。

“确认报告不急于这一时。”她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点责备，更多的是担心，“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和吃药。你吃药了吗？”

陆司辰沉默了一下，才低声回答：“……没有。”

林微漾叹了口气。她想起自己书包里好像常备着一些常用药，是苏念塞给她的。她翻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一盒未拆封的感冒药和退烧药。

她去接了杯温水，连同药一起放到他面前：“先把药吃了。”

陆司辰看着面前的药和水，又抬头看看她，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困惑，又像是某种坚冰融化的痕迹。他没有再坚持，听话地摘下口罩，就着温水把药吃了下去。

他喝水的时候，林微漾能看到他因为烧而显得格外干燥的唇瓣和微蹙的眉头。

吃完药，陆司辰重新戴好口罩，低声道：“谢谢。”

“不客气。”林微漾在他对面坐下，没有再打开报告，而是轻声说，“你靠一会儿吧，休息一下。报告真的不急。”

陆司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面前的电脑，似乎还在进行逻辑权衡。

林微漾干脆伸手，轻轻合上了他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休息。”

这个略带强势的动作，让陆司辰愣了一下。他看着她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像是耗尽了所有抵抗能量的系统，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阅览室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和远处轻微的键盘声。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他闭目休息的侧脸，褪去了平日的冷峻，显得有些脆弱。

林微漾没有打扰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对面，看着自己带来的书，偶尔抬眼确认他的状况。

过了大约半小时，陆司辰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似乎真的睡着了。

林微漾放下书，目光落在他脸上。睡着的时候，他看起来无害了很多，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的心变得异常柔软。

就在这时，他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一条新消息的预览弹出。

件人：妈妈

内容：司辰，和那个心理学系的女孩进展怎么样？你上次说的‘模型修正’有成效吗？妈妈很好奇……

林微漾的目光触及屏幕的瞬间，像被烫到一般迅移开，脸颊蓦地飞起两朵红云。

他……连这种事，都会和他妈妈讨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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