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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扳指是一枚白玉扳指,上方刻着繁复花纹,却是有几处磨平的痕迹,在拿到它的那一瞬间,月棠就看清楚了套环内侧刻着的字。
这是她的皇祖父昔年自敌国缴获的战利品,后来赐予她的父王端王,他生前一直戴在手上,几乎不曾摘下来过。
换句话说,这是端王的遗物。
此时却突然被人送到了这姓李的手上!
月棠怎么会认为这只是个意外?
这就是褚瑛和穆昶的后招!
想趁着自己还未以郡主身份露面,先杀了她再说。
只要人死了,将来哪怕事,在朝堂上还不能完全做主的皇帝,也只能听从他们的话语。
至于说晏北事后会不会难——
既然选在了护城河畔行事,那么只要动作够快,把她的尸体也弄没了,晏北又还能怎么样?
这法子够毒,也够直接。
事情全都是褚家一手所为,要拿褚瑛的罪证,可以说从何家开始,一路顺藤摸瓜,迟早会查到褚家头上,这是有章可循的。
可穆家至今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这种分工合作的事,往往口头一句话就够了,根本也不用留下字据。
认定了主谋是穆家,捉拿他不如捉拿褚家这样容易。
眼下他们摆好了局在等,又何妨去探一探?
月棠不动声色说完,李悦立刻拱手:“那敢情好,下官突然离开衙门,有夫人跟随同去,回头也好向王爷交代。”
说完他朝月棠身后一列侍卫看了两眼,然后朝集结在阶下的衙役一挥手,步下阶梯,翻身上马。
旁边的魏章立刻跟月棠:“郡主!”
月棠微微侧目:“先跟上。到了暗处,你再派个侍卫去告诉王爷,让他到护城河畔来汇合。完了再去找窦允,转告实情。他们会知道怎么做。
“但你记得多派个人去,分不同路线交叉传话。
“褚家已到末路,此时必会有几手准备,要预防途中出岔子。”
魏章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后退一步进入了侍卫群中。
月棠翻身上马,整理马缰的当口又跟身边侍卫低语:“去个人先上河畔探探动静。”
侍卫也隐入了人群。
此时月棠才勾着手心那枚扳指向李悦点头:“走吧。”
李悦冲她笑一笑,下令上路。
墙头隐伏的人看到队伍启动,旋即与左右同伴对了个眼神,悄声撤出了。
雨丝一簇簇落入水面,岸边马车里,褚瑛听完缓声道:“去转告太傅,半个时辰后,我与他在河岸会合。”
脚步隐入雨声中,很快就随同满城游动的风,来到穆府。
穆昶仍披着斗篷坐在灯下,卢照出去又回来:“太傅,消息来了,永嘉郡主,已经随同大理寺李悦前往护城河畔。这是他们即将通行的路线。”
穆昶看过他递来的路线图,抬眼道:“来人还说了什么?途中作了什么埋伏?”
“事实上沿途一直都有埋伏,真正下手的地方,恐怕不会设在河畔。”
“恐怕?”穆昶道,“这是说,褚瑛并没有告知确切动手的地点?”
“来人说,他们会设法拖延,以备留足充裕时间给太傅调兵。”说到这里卢照看了眼漏刻,“已经过去一刻钟了,兵马调动过去也得至少两刻钟。”
如果再不下令,恐怕就要来不及了。
穆昶缓缓直身,却道:“你觉得月棠会上当吗?”
卢照默吟:“既然已经上路,足见那枚扳指还是起到了作用,就看她半路会不会机警觉了。但这不正是咱们这批禁军侍卫前往该挥的作用吗?只要她肯迈步,这个计划也就只剩最后一步了。”
穆昶听完,却只是指节叩桌,未置一言。
卢照道:“太傅莫非还有疑虑?”
穆昶望着灯苗:“没有。”
卢照叹息一声:“事情只分做与不做,在下深知大人心地仁厚,若非情势相逼,断不会行这赶尽杀绝之事。可既然当年都做了,也就无谓收手了。”
穆昶垂眸,停下指节,从手畔拿出来一枚铜令:“派人凭皇上这道旨意去衙门调人,让他们准备多一倍的兵马。按照图上的线路,即刻赶往护城河。周围两里之内,全部封锁住。
“如若现靖阳王府的人,以及皇城司的人,皆凭皇上旨意令其止步。若有强闯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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