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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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小患or药中患怔怔的站在原地，银烟色的眼睛里闪过的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以及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的恍然。他肯定是在做梦吧？要不然他怎么会听到陆见晏对他亲口承认他是他的男朋友呢？不对，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告白呢！连告白都没有，我算是什么合格的男朋友？陆见晏早晚有天会想起这茬，然后讨厌我，抛弃我，离开我，我怎么追都追不上……

恐慌、焦虑与过大的喜悦从药无患的身体由内至外的炸开，顺着血液流过四肢百骸，仿佛他的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因为哪怕这是幻觉，他也想活在这个世界。

活在他和陆见晏是男朋友关系的世界里。

陆见晏拿着药，端着水，还准备了不宜空腹吃药的垫胃面包，耐心又安静的等待药无患消化了这个消息。

陆见晏觉得这会是个不错的故事，当他们老去，对孩子讲起来的时候可以这么说，和你们爸爸谈恋爱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艰难最危险的事情，告白要随时准备给他吃药，亲吻要随时准备给他吃药，如果发生点什么最好在那之前就吃好药……但，明知道他是这么一个棘手的恋人，他也愿意与他在一起，并甘之如饴。

其实眼前的这一切，地点、时间甚至是人物都不符合陆见晏心中告白的场景，应该搞的浪漫一点的，应该等药无患恢复全部的记忆，应该应该应该，有太多的应该，可却始终不敌一句“情难自禁”。

幸好，此时此刻的药无患已经拥有了年满十八岁的记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成年了，再一次。

陆见晏终于不用再背负什么来自道德方面的自我谴责。

也所以，他想说就说了，说的时候连自己都是毫无准备的，可说完之后他也不会后悔，因为这就是他想要对药无患说的。自从陆见晏发现他其实是爱着药无患的那一刻开始，这种爱就越来越难以深藏与抑制。

一如陆见晏十分喜欢的《牡丹亭》里的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有些时候感情就是这么无理取闹，它来的时候悄无声息，让你根本无法发现它的踪迹，你有可能因为一个很小的细节就错过了今生所爱，也有可能会在某个蓦然回首的早上发现它已经在你的心房扎根，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离开了。

至于药无患爱不爱陆见晏，这一点陆见晏根本就不会去怀疑，答案有且只可能有一个。

“我爱你！”药无患终于找到了他的嘴巴，不管不顾的说出了眼下他觉得最重要的事情，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也不管陆见晏是不是在开玩笑，会不会后悔，对于他来说，他只有这一刻了。连这栋早已经看习惯了的房子，都在某一刹那变得异常的美轮美奂，打着蒙太奇手法的暧昧光线，在阴影的错位中只有陆见晏是闪闪发光的，他永远闪闪发光。

药无患对陆见晏的爱，就像是从游轮甲板上眺望到的很远处漂浮在海面的冰山，你以为只有浮出水面的那么一角，实则在漆黑的深海下藏着整整一座仿佛要跨越地心的倒置山峰。

陆见晏绝想不到，药无患盼了这天盼了有多久。

药无患激动到了极致，已经是药物也没有办法帮助他压抑的程度，可他还是按照陆见晏所希望的老老实实的吃了药，然后就腻在了陆见晏身边。用尽毕生所学的奇怪姿势，尽可能的与陆见晏扩大肢体接触的面积，因为他不确定陆见晏是否会允许他亲吻他。

“你说的是真的吗？是我以为的那个男朋友的意思吗？我们在一起了？”药无患不安的再次确认。

陆见晏无奈的撇了一眼仿佛自此就要和自己长在一起的药无患，无奈极了，生怕再刺激到药无患：“是的，是那种‘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交往吧’的男朋友。”

“我是爱你，很爱很爱很爱你。”药无患纠正道。喜欢根本不足以描述他心中对陆见晏的感情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一个人可以喜欢很多东西，喜欢自己的家人，喜欢自己的朋友，甚至是喜欢自己的宠物和服饰，但一个人一生只会不要脸的、没有任何忍耐下限的、用燃烧自己生命的方式去爱着一个特别的人。

至少在药无患的理解里是这样，他爱陆见晏，自此之后全世界就只有这一个陆见晏，再没有任何人可以和他相提并论。

药无患以前看别人说，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情不自禁的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像他，但他却觉得那完全是在鬼扯，因为对于他来说，全世界都不可能找到与陆见晏有任何一丁点相似的人。陆见晏是独一无二的，任何的对比都是对陆见晏的侮辱，至少对于药无患来说是这样。

“我也爱你，你也是我的独一无二。”陆见晏顺势低头，吻上了正仰望着他的药无患，一如他的那一句男朋友。没有任何设计，就是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然后……

药无患就犯病了。

甚至没有来得及把舌头伸进陆见晏的嘴里，只是浅尝辄止了一番，药无患就毫无征兆的像是心绞痛一样的蜷缩起了自己的身体，豆大的冷汗顷刻间从额头滑落，他看上去是那么的痛苦又那么的甜蜜。

他甚至有余力和陆见晏开玩笑：“原来开心到极致也可以杀人。”

“你闭嘴！”陆见晏虽然早有准备，但也还是被吓到了，恐慌于刚刚得到就要失去，这是陆见晏最害怕的东西，他甚至觉得自己会因此留下心理阴影。

幸好，治疗仪就在一旁，而药无患还提前吃过了药。

在家庭医生赶过来的路上，药无患一直死死的抓着陆见晏的手，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开就好像他至今仍以为刚刚发生的是一场梦，他必须确认些什么。

“我想再亲亲你。”

“……想都不要想。”

“可我刚刚什么都没尝到，就像是亲吻了云朵，却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彩虹的甜味。”

“你最好祈祷你没事，否则不要说云朵彩虹了，你未来连性生活都别想有！”

“你不能这么残忍！”

“我可以。”

幼稚的讨论很快就在医生带着专业的团队赶到后告一段落。不出一会儿，全家都知道了。当药妈妈打来电话问药无患怎么又犯病的时候，陆见晏甚至都没办法开口回答，他是说，他能怎么说呢？抱歉我对你儿子告白了，导致他犯病了？

说到一半陆见晏就怕自己笑场了。

药无患已经笑了，面色苍白，手上无力，却能笑的特别好看，特别幸福，他一个劲儿的和他的家庭医生说着：“我从今天开始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我特别特别开心。”

家庭医生却并不那么想让他如此开心，显示屏里药无患的心跳速度已经非人类了。

“我们将来肯定会有一个有意思的晚饭谈资，在我们的朋友问我们是怎么告白的时候。”药无患不管怎么说话，都忍不住透出一股炫耀的味道。

陆见晏只能无奈的站在一边陪着他。

在打了麻药，晕晕乎乎马上就要睡着之际，药无患还不忘继续和陆见晏絮絮叨叨：“我有没有说过你有一双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

“你说过。”

“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说过。”

“哇，你好好看啊，你有男朋友吗？”

“有啊。”

“他是谁？他可真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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