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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走
谢危不喜被人打扰,房间向来选在僻静的院落,故而让姜雪玉住在了主殿。她去看他也是七拐八拐,穿过了幽静的长廊,又走过寂静的小路,拐了两个弯才看见他的院子。
剑书一人在房外守着,看见姜雪玉时,眼中怀了几许希冀,偏偏松了口气。
院中栽种着许多青松,闻起来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心。
姜雪玉想进去,剑书伸手拦了一下,像是怕吵扰到谢危一样,轻声道:“先生谁也不想见。”
这一大早的挡回去好多人了。
剑书嘴上这麽说着,却也只是装模作样的拦她,谢危心情不好是真,谁也不见却不见得。
姜雪玉有话想说,自是不肯轻易离开,立在房门外,便朝着里面道:“先生,我想进来。”
里面久久没有回答,只隐约有一丝颤颤的琴音。
她便强忍了心底的翻涌,往面上挂上一抹笑,只当他是默认了,伸手将紧闭的门推开。
屋内弥漫着清苦药味儿。
谢危穿着身简单的白衫,盘膝坐在窗下的罗汉床上,上头置了一张几,几上搁着一张琴。
他身上的伤口早已经处理过,左手上了药,用雪白的绢布缠住,露出的修长的手指上还能看见点隐约的伤痕。
面上那种病态的苍白,却使人想起初次见他的时候。
只是那时候……
姜雪玉眼眶一酸,安静地走到他身旁去:“先生可好些了?”
谢危看着她,没有回答。
她拉了他的手来看,有那一刹,泪水险些滚出眼眶:“手还伤着,怎麽弹起琴来了……”说着,走上前去看他的伤势,算算时间,现在也是换药的时候了。
谢危岂能看不破她的强撑?
但并不揭穿。
只是低眸,也拉了她的手。那纤细的左手腕,一道细细的疤痕犹未褪去,温热的指腹轻轻压上,仍旧能抚触出些许痕迹。
谢危出言:“怕你不来,又怕你见了自责。”
姜雪玉看着他,心下难受,慢慢给他换药,道:“为我不值得。”
谢危一声轻笑:“不过是一时弹不准调罢了,本也只是个放不下的执念,如今放下了也好。”
他幼时学琴最差。
可偏素性要强。母亲又说,世上本无不擅之事,怕的是苦心人。
他平生不服,乃一“输”字。
姜雪玉却几乎要为他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落泪,心绪如在云端翻涌,几经回转,飘荡天际。
许久後,只低低道:“谢居安,往後我弹给你听,好不好?”
谢危手指抚过她面颊:“你愿意弹便好……”
姜雪玉凝望他。
然後慢慢直起身,仰起脸颊,轻轻凑上去,在他薄唇上落下鸿羽似的一吻,眼底却为水雾氤氲了一层湿润的光亮,道:“那你要教我。”
谢危喉结微微滚了滚,声音略有喑哑,向她伸手:“来。”
他一手搂了她的腰,将她圈在了自己怀里,却没有多做什麽,只是坐在窗下,这样简单地抱住她,又似要用这样克制的动作,压抑住内心某一种冲涌地仿佛要溢出的情绪。
她的脸贴在他胸膛。
能听见里面有力跃动的心跳。
谢危说:“你是我的。”
姜雪玉闻言拨弦的手指一颤,音变了调,谢危注视着她,考虑半晌,笑:“那我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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