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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竭力跟上他的脚步。
他回头看向她。
姜雪玉落在了後面。
原本整洁优雅的衣物,随着不断前行的步伐,逐渐展现出旅途的痕迹。
细腻的面料在不经意间遭遇四周环境的侵扰,被坚韧的枝桠和锋利的荆棘撕扯,留下一道道或深或浅的裂痕,为这身装扮增添了几分沧桑与粗犷之美。
与此同时,精心梳理的乌亮长发也不复初见时的整齐端庄,几缕发丝叛逆地从发簪间滑落,轻盈地飘扬在肩头,增添了一份意外的柔美与自然之姿。
比起当年她在河里救起他时,她只是长高了些,长开了些。
谢危伸出手扶住了她。
两只手掌交握。
长大的小姑娘,只是擡头看他一眼,沉默片刻後,向他道:“谢谢。”
看似没变,又好像有什麽东西悄然流转。
谢危说,要在下雪之前,翻过这片山岭。
谢危却没作什麽解释,前面又一根横斜出来的枝桠挡住了去路,他伸出手去,刚折断树枝,便听见了窸窣的动静,有什麽东西“嘶”了一声。
几乎同时,右手食指靠近手掌处便传来尖锐的刺痛。
他瞳孔陡地缩紧。
有什麽东西咬了他一口,可黑暗中他却并未发出半点声音,只是反手就着那折断树枝锋利的断口,用力地将之刺入那物冷软的身体,隐约有“嗤”地一声碎响。
姜雪玉走在後面,根本没看见,只问:“先生怎麽了?”
谢危怕吓着她,把那东西扔远了。
只道:“没事。”
接下来的一路,莫名地越发安静。
两个人各怀心绪,都不说话。
有时走得快了,谢危会停下来等上一等;她也不一味逞强,有什麽山坡沟壑,自己过不去,也会抓住谢危递过来的手,尽量不使自己拖慢行程。
谢危说,要在下雪之前,翻过这片山岭。
东方已亮起鱼肚白,细微的晨光从树影里照落,薄薄的雾气如轻纱一般漂浮,在苦行奔走了一路的人眼中,仿佛化作了一座世外的仙境。
她欣喜不已,立刻就跑了下去,蹲在溪水边,鞠一捧水便浇在沾染了污渍的面颊上,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
然後才想起谢危。
回过头去便喊:“先生,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先生?”
谢危并没有跟过来。
姜雪玉转过头去时,只看见他靠坐在山坡一块裸露的山岩边上,闭着眼睛。听见她的声音,也没有睁开眼来看。
等了片刻,他仍旧坐着没动。
姜雪玉重新走回去,上了山坡,又喊了一声:“先生?”
谢危轻轻搭着眼帘。
初出的天光照在他面上,竟有一种病态的苍白。
姜雪玉几乎以为他是睡着了,伸出手去想要搭他肩膀,却忽然看见他垂落膝上的右手食指之上,赫然留着两枚深红的血孔!
这一瞬,姜雪玉感觉到了一种刺骨的寒意。
冰冷的溪水从她面颊滑落。
她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张平静的面孔,竟生出了几分近乎于恐慌的悲怆,停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几乎是颤抖着执了谢危手掌,将他食指指节含入口中,用力吸吮。
她含了一小口,朝旁边吐出。
心里却没来由地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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