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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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哭血雨（第2页）

杜杀枯槁的脸皮抽搐了一下，眼中寒光更盛，却终究没再出手，只是冷哼一声，将剔骨刀收了起来。

哄笑声、叫骂声、指点声在骨殿里回荡。这些曾经令整个修真界闻风丧胆的老魔巨枭们，此刻竟如同市井中一群争强斗胜的老头子，围绕着那个叫小鱼儿的少年，或怒骂，或赞叹，或倾囊相授，或彼此攻讦。他们将自己压箱底的秘术、阴毒的诡计、保命的绝活、对敌的经验，毫无保留地（或者说，带着各自不可告人的目的）灌输给这个身负玄阴魔骨的少年。小鱼儿就在这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课堂”里，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一切，然后用自己的鬼才，将其扭曲、改造、融合，变成独属于“小魔星”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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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深处，除了狡黠灵动，还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以及一丝被强行压制、却始终盘踞在血脉深处的、属于玄阴魔骨的冰冷邪气。他像一块贪婪的海绵，又像一株在毒沼中顽强生长的怪藤，汲取着恶人谷所有的“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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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花宫。冰魄玄境。

这里没有一丝尘埃，没有一丝杂音。永恒的寒气凝结成细碎的冰晶，悬浮在空中，折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清冷纯净的光辉。灵气浓郁精纯到了极致，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寒。

一个白衣青年正盘膝悬浮于玄境中央。他面容完美无瑕，如同最上等的白玉雕琢而成，俊逸得令人窒息。长如墨，一丝不苟地用玉簪束起。周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之中，散着温暖、浩大、纯净的气息，与整个玄境的冰冷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合着。他正是江无缺。

他双眸紧闭，气息悠长而平稳。每一次呼吸，都引动周遭精纯的冰魄灵气，在吸入的瞬间，便被体内那轮如同微型太阳般的“至阳道胎”瞬间转化、提纯，化作更为精粹的金色真元，流转于四肢百骸。他的修为在以一种令人咋舌的度稳步提升，根基扎实得可怕。

玄境入口处的寒气微微波动了一下。

邀月宫主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里。她依旧笼罩在朦胧月华之中，目光落在江无缺身上，冰冷得不含一丝杂质，如同在审视一件精心打造、即将完工的完美艺术品。那目光中，没有温情，只有绝对的掌控与一种近乎病态的满意。

江无缺似有所感，缓缓睁开双眼。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清澈，明亮，如同初生的婴儿，却又深邃如古井，蕴含着与其年龄不符的淡然与…一丝难以察觉的空洞。他看向邀月，眼中没有孺慕，没有亲近，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对强大存在的敬畏与服从。他飘然落下，对着邀月深深一礼，动作行云流水，完美无瑕，声音清朗平和：“师尊。”

“嗯。”邀月淡淡应了一声，声音在玄境中回荡，如同冰珠落盘，“‘明玉神功’第九重，已臻圆满？”

“幸得师尊指点，弟子已于三日前突破。”江无缺恭敬回答，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邀月微微颔，指尖一点寒芒飞出，化作一柄长剑悬停在江无缺面前。剑身通体如冰晶雕琢，晶莹剔透，散着极致的寒意，剑格处却镶嵌着一颗鸽卵大小、散着柔和温暖金光的宝珠——冰魄寒光剑与至阳定魂珠。

“此剑，名‘冰魄’，伴本宫千年，饮血无数。”邀月的声音冰冷依旧，“此珠，名‘定魂’，采九天至阳精粹所凝，可定心神，镇邪魔。今日，一并赐予你。”

江无缺双手接过剑与珠。冰魄剑入手，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侵袭，几乎要冻结他的血脉；而定魂珠却散出温暖的至阳之力，将那股寒意缓缓中和。冰与阳，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手中交汇，却在他至阳道胎的调和下，形成一种奇异的平衡。

“谢师尊厚赐。”江无缺的声音依旧平静，眼神却因这强大的力量而微微亮了一瞬。

“你可知，为何赐你此宝？”邀月问。

江无缺略一思索：“弟子身负至阳道胎，执掌冰魄剑，可激剑中极致寒罡，威力倍增。而定魂珠，能助弟子固守道心，不为外魔所侵。”

“其一。”邀月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其二，是让你用它，去斩断一段孽缘！诛杀一个注定为祸苍生的魔头！”

江无缺微微抬头，眼中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魔头？请师尊明示。”

邀月的身影在月华中似乎更加飘渺，也更加冰冷。她的声音如同从万载玄冰深处传来，带着刻骨的恨意与不容置疑的命令：

“十八年前，天哭血雨，魔尊转世之兆。其转世之身，身负‘玄阴魔骨’，凶戾滔天，万魔之源！此魔孽，已被本宫寻得踪迹，就藏匿于那污秽放逐之地——恶人谷！其名——小鱼儿！”

“小鱼儿…”江无缺默念着这个名字，心中莫名地微微一颤，仿佛有什么被遗忘在血脉深处的东西被触动了一下，但随即就被至阳道胎那纯粹的力量抚平。他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

“此魔孽，乃你命中宿敌！他存活一日，便是对你道胎的玷污，对移花宫的威胁，更是对整个修真界的祸患！”邀月的声音如同审判，“持此剑，执此珠，下山！以移花宫之名，颁‘诛魔令’，号令九洲正道！寻得那魔孽，斩其魔骨，灭其神魂！提其头颅来见本宫！”

一股冰冷的、带着绝对意志的神念威压笼罩而下，死死锁定了江无缺。

江无缺握紧了手中的冰魄寒光剑，剑柄的冰冷与定魂珠的温暖同时传来。他体内至阳道胎的力量奔涌，瞬间驱散了那丝本不该存在的悸动。他再次深深躬身，声音清朗，带着一种被赋予神圣使命般的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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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江无缺，谨遵师命！必诛此魔，卫我道途，肃清寰宇！”

玄境中，寒气似乎更重了。冰晶无声飘落，落在江无缺完美无瑕的白衣上，也落在他手中那柄寒光凛冽的长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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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人谷。白骨秘殿深处。

这里没有外面的喧嚣和污浊，只有一片死寂。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混合着陈腐的尘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地脉深处的硫磺与魔煞气息。墙壁上嵌着出惨绿色幽光的磷石，映照着殿中央一座巨大的、由无数惨白骸骨堆砌而成的祭坛。

祭坛上，并非供奉着神魔，而是盘踞着一具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骨架。这骨架通体漆黑，闪烁着金属般冰冷的光泽，形态狰狞，似龙非龙，似兽非兽，巨大的头骨上，两只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两团永不熄灭的幽碧磷火。仅仅是骨架散出的无形威压，就让周遭的空间微微扭曲，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便是万载之前，正魔两道付出惨重代价才封印于此的恐怖存在之一——“万骸魔尊”的遗蜕。它虽被磨灭了大部分灵智，但残存的魔念和这具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骸骨，依旧是恶人谷最核心的底蕴，也是最大的禁忌。

此刻，小鱼儿就盘膝坐在这巨大魔骸的头骨下方，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体内的玄阴魔骨，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剧烈震颤着！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冰冷、狂暴、充满吞噬欲望的魔性力量，如同被唤醒的凶兽，疯狂冲击着他的意志和经脉。魔骨贪婪地汲取着祭坛下方那万骸魔尊遗骸散出的精纯魔煞之气，出无声的咆哮，试图将他彻底拉入无边的黑暗与疯狂。

“呃…啊…”小鱼儿喉咙里出压抑的低吼，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渗出血丝。皮肤下，一道道诡异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蔓延、扭动，散着不祥的气息。

“静心！凝神！”一个低沉、沙哑，仿佛两块锈铁摩擦的声音直接在他识海中炸响。声音的来源，是祭坛阴影中一个模糊的轮廓——一个披着破旧斗篷、身形佝偻如侏儒的枯瘦老者，只露出两只闪烁着幽绿鬼火的眼睛。他是恶人谷中活得最久、也最神秘的存在，“鬼影”阴九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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