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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娇滴滴的伯府小姐,居然不在意祖母父亲的宠爱。
“那你在意什么?”李氏有些愣了,不觉脱口而出。
宋楚宁就仰头朝她微微一笑:“我在意的,是她们喜欢的珍宝被打碎了时候的感觉。”
李氏与于妈妈对视一眼,皆有些反应不过来。
“母亲你之前做的就不错啊,她们既然宠着她,那您就更纵着她。纵着她喜欢自己喜欢的,憎恶自己憎恶的。纵得她无法无天,纵得她彪悍跋扈,纵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到时候自然会有别人来收拾她,一点儿也不用脏了自己的手。等她落魄了,难堪了,以为身后还有你跟父亲祖母的时候,再狠狠地踩她一脚,不留余地的把她踩到泥土里去。这不是很好玩吗?”
这下子不止于妈妈,连李氏也不由悚然而惊,一把推开宋楚宁失声道:“你胡说些什么?!”
她真的是想指天誓,虽然她自己不待见宋楚宜甚至憎恨,却从未想过把这个想法强行灌输给宋楚宁。
因为受够了小心翼翼步步惊心的苦,她总希望自己女儿能无忧无虑的、快快活活的当一个伯府的嫡小姐。尊贵雍容,天真娇俏,手上最好不要沾惹一丝不干净的东西。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女儿的想法这样恐怖。连她这样的大人听了,都觉得毛骨悚然-----是,她自己也不算个好人,可是自问除了对崔氏跟崔氏留下来的儿女有这么深刻的恨意,对别人却万万不会怀有如此深刻的恶意。就算是对当初在娘家欺负过自己的几个姐妹,也不会这么恶毒啊!
李氏还敏锐的从宋楚宁的话里听出了她对宋老太太、甚至是宋毅的不满跟厌恶。她提起宋毅跟宋老太太的语气,甚至是漠然.....
她理了理一团乱的思绪,又怕吓到了宋楚宁,深呼一口气才勉强笑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可能误会母亲的意思了。”
“我没有!”宋楚宁一脸倔强的挥开李氏的手,脸上还带着一丝不耐烦:“母亲别骗我,你面上怎么对宋楚宜,底下又对她多咬牙切齿,我都看得见。我又不是瞎子聋子!至于祖母跟父亲.......既然她们不喜欢我,那我自然也不喜欢她们。”
李氏终于觉出不对了,宋楚宁以往在人前表现得娇憨可爱天真娇俏,可是没想到内里却是这么想的。
一个才五岁的小丫头啊!
她瞪大眼睛看着宋楚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挥手叫人将她带下去了。
于妈妈轻手轻脚的上前来帮她揉太阳穴。
“小姐这样早慧也不是什么坏事,您日后也少操些心不是?”
李氏摇头,眼里的忧色越深重:“就是这样我才更加操心!她才几岁?平素里又都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父母双全的伯府姑娘,谁敢给她苦头吃?纵然她祖母父亲确实偏心了一些,却也有我这个母亲无微不至的关心着,怎的养成这样古怪的性子?你听听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多么叫人惊心。哪里像是个没经过波折的小姑娘,分明就是个......”
她找不出合适的词儿来形容了,深深的再吐了口气。
于妈妈不好再多说这件事,想了想就问道:“夫人要不要叫黄姚过来问问情况?”
一语提醒了李氏,她眯了眯眼睛,勾起一个讥诮的笑来:“我倒是差点忘了这一点,你待会儿抽个空过去把她传来。”
宋楚宜被罚之时黄姚青桃就被老太太房里的人遣回了二房院里,青桃回去了之后就默默跟在于妈妈身边,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倒是黄姚新高彩烈的嗑了半斤瓜子,觉得心头舒畅。
还以为这个六小姐变聪明了,现在看来,也不过就是一点就爆的炮仗嘛!之前还害她平白担心那么久!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时六小姐咬五夫人那一口也真够狠的.....她啧啧了两声,又欢快的吐出瓜子皮,掏出手绢悠闲的擦了擦嘴。
临走时五夫人那嚎啕大哭的样子她可看着呢,老太太那铁青的脸色唷......这回宋楚宜不死也得脱层皮,又得罪上了有名的泼皮五夫人,她想着二夫人到时候一高兴指不定有什么大赏赐下来,眼神就透亮透亮的。
可是她这好梦还没做多久呢,就立即又啪嗒一声被砸醒了。
宋楚宜是亲自被老太太跟前的黄妈妈送回来的!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青桃身后,身边汪嬷嬷不断朝她使眼色她都没瞧见。
怎么好端端的,天就突然变了?!
绿衣红玉担心死了,与徐妈妈商量着要去宁德院探探消息,却又转头想到宋楚宜的交代跟院子里的汪嬷嬷,到底忍住了担心没敢胡来。
此刻见宋楚宜毫无伤的回来,三人的心才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徐妈妈连话都说不大利索了,深呼吸了几下也没用,一开口那哭腔就带了出来:“小姐!您可真是吓死我了!”
宋楚宜面色还是如同早上出去时一般有些憔悴,眼底有一圈乌青,但是精神却显见好了许多。她笑着由徐妈妈左看右看,等徐妈妈看完了,才笑道:“好了妈妈,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徐妈妈的失态也就是一瞬的事,听了宋楚宜的话就立即反应过来,转而冲黄妈妈扯出一个笑脸来:“忘记请老姐姐进去喝茶了,该打该打。”
从前崔氏在的时候与老太太的关系极好,黄妈妈也与徐妈妈因此有几分交情。
此刻她闻言就笑了:“咱们俩什么关系,还在乎这些子虚礼做什么?你快点带着人去清理清理,瞧瞧六小姐有什么要带的东西,明日就准备搬家罢!”
搬家?!
徐妈妈如遭雷击,心里先浮现的居然是不好的念想,难道老太太这回真的气的不行,要将宋楚宜赶回晋中崔家吗?
可是她立即就又否定了这个推测,回晋中更不可能,难道,是要把宋楚宜遣到哪个庄子上去?
她想了想,心都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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