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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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饿醒的第五岁（第2页）

“爹，我不要。”林小满把碎银塞回苏婉手里，“我有红薯种，我能行。”

林大山的身子晃了晃，酒味喷了林小满脸一脸——那是劣质烧刀子混着汗水的酸臭味。他踉跄着后退：“大夫？请大夫要银子，咱家……”

“我有！”林小满举起布包，“我有红薯种，能换银子！”

林大山盯着她手里的布包，突然笑了：“好，爹这就去请大夫。小囡，你在家等着，爹很快回来！”

他踉踉跄跄地跑出门，林小满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原主的记忆里，林大山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可最近几年，他越来越颓废，每天喝得醉醺醺的，家里的事全靠苏婉撑着。

“姐姐，疼。”小柱醒了，揉着眼睛爬出来。他才两岁，说话还不清楚，口水顺着下巴滴在竹篮里。

林小满蹲下来，帮他擦了擦脸：“小柱乖，姐姐去给你煮红薯汤，甜丝丝的，可好喝了。”

她转身回屋，把布包里的红薯倒在炕桌上。八颗红薯，不大，却个个饱满。她挑了最大的一颗，用菜刀切成小块——刀是原主从灶台上摸的，钝得能崩火星子。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红薯的甜香慢慢散出来。林小满望着跳动的火苗，突然想起现代的实验室。那时候她穿着白大褂，在无菌室里培育红薯苗，电脑屏幕上跳动着温度、湿度的数据。而现在，她蹲在土灶前，用柴火煮红薯，锅沿沾着黑黢黢的灰。

可她知道，这把火，能烧穿灾年的黑暗。

“叮——”

门外传来敲门声。林小满警惕地站起来，透过门缝往外看。是王狗蛋，正扒着门框冲她笑，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小叫花子，你家有吃的？”

林小满没说话，转身把红薯汤盛进破碗里。小柱趴在炕沿，眼巴巴地望着碗里的汤，咽了咽口水。

“小叫花子，跟你说话呢！”王狗蛋踹了门一脚，门“哐当”一声开了。他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衫，脸上沾着泥，手里还拎着根木棍——“这是我爹的赶牛棍，专打偷红薯的小贼！”

林小满把碗护在怀里，往后退了一步。小柱吓得“哇”地一声哭了，林大山刚好撞开门，醉醺醺地挥着拳头：“王狗蛋，你敢动我闺女，老子揍你！”

王狗蛋看见林大山，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林大山，你还敢护犊子？上个月你欠我爹三斗米，现在连利息都没还！”

“我……我这就去借！”林大山踉跄着后退，“小囡，带着小柱躲起来！”

“爹！”林小满喊了一声，突然想起怀里的红薯种。她转身冲进里屋，把布包塞进炕席底下，又摸出陈阿婆送的长命锁——原主记忆里，这是陈阿婆的孙子小时候戴的，后来走丢了，陈阿婆一直留着。

“小囡，快跑！”林大山被王狗蛋推倒在地，嘴角流着血，“去后山，找……找陈阿婆！”

林小满没跑。她攥紧长命锁，突然冲王狗蛋喊：“王狗蛋，你爹昨天偷了我家的红薯！”

王狗蛋愣住了：“你说啥？”

“我看见你爹在后山挖红薯，装了满满一袋！”林小满指着王狗蛋的裤脚，“你裤脚上的泥，跟我昨天在后山看见的一样！”

王狗蛋的脸涨得通红：“你……你胡说！”

“我没胡说。”林小满举起手里的红薯汤，“你要是不信，就去后山看看。要是没找到，我就把红薯汤喂狗！”

王狗蛋犹豫了。他转头看向林大山，林大山正捂着脸爬起来，眼神狠厉：“狗蛋，你要是敢动我闺女，我就跟你爹拼了！”

王狗蛋骂了一句，转身跑了。林大山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林小满跑过去，扶起他：“爹，你没事吧？”

“没事。”林大山摸了摸她的头，“小囡，你咋这么聪明？”

林小满笑了：“因为我是土地公派来的小神仙呀。”

林大山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他抱起小柱，往厨房走去：“走，爹给你煮红薯汤，甜丝丝的，可好喝了。”

林小满望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觉得鼻子酸。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家总是冷锅冷灶，爹醉醺醺，娘咳血，小柱饿肚子。可现在，爹会护着她们，娘会为了她们撑着，连小柱都知道，姐姐煮的红薯汤最甜。

她摸了摸炕席底下的布包，红薯种还在。阳光透过破窗户照进来，在红薯上洒下一层金斑。

“等红薯芽了，”林小满轻声说，“我要让全村人都吃上甜薯。”

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叫着，仿佛在回应她的话。

当林小满把最后一颗红薯种埋进后山松软的土里时，她没注意到，老槐树后的草垛里，一双泛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那是王有财家的狗腿子刘三，他奉了王有财的命令，要偷走林家的“宝贝红薯种”。更没注意到，苏婉藏在木箱里的半块玉牌，正随着她的咳嗽声，悄悄滑落在地，露出刻着的“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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