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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之计算不出具体的时间流逝,但她估摸着,应该快到凌晨五点了。
她该离开鬼城了。
-
夏安之出了庄园,外面的天灰白发亮。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半山腰。
凉风吹过,天空中开始落下雨滴。
黑色的,带着酸味的,似乎有腐蚀性。
四周没有建筑物,连树都是光秃秃的。
夏安之暗道不妙,无处可躲中,她感觉自己如临深渊。
忽地,她头顶蒙上一块阴影。
“我不该留下你一个人的,可你留在那里或许有活路,我留在那里,什么都做不好。”红蛙弓身撑在夏安之头顶。
夏安之看了看小腿上的短刀,短刀已经被黑色的雨滴腐蚀出斑点。她往前走着,想起红蛙脊背上的伤疤。
“我不怪你,你没必要为我牺牲什么,也没必要愧疚。”她不想欠这小孩什么,也不想再继续地偿还人情。
她问:“你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按脚程算,红蛙离开庄园后,一走到半山腰就掉头回来了。
红蛙拍拍肚皮,说:“我想了下,我想让你做我第二个朋友。”
第二个,朋友?
对夏安之来说,那是陌生的字眼和组合。
她独来独往,硬能称朋友的只有红皇后。
和真正活着的生命体做朋友,她没试过。
夏安之怔愣的时间,红蛙把她按在肚皮上,用圆滚滚的身体把她包围起来。
黑色的酸雨被完全阻挡,红蛙的皮肤未被腐蚀。
夏安之有些说不出话,她被红蛙带着钻进一个长了蛛网的山洞。
山洞忽明忽暗,夏安之心烦意乱,“你没必要救我。”
她口袋里没有治伤的东西,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和回应突如其来地、意料之外的“友善”,她在特殊调查局三处无数次九死一生的时候,都是她自己咬牙爬进疗养仓。
夏安之从有记忆起,所接受的观念植入就是“救她没必要”。她想活,得拿东西换,拿任务、拿金钱、当实验体去换。
什么都需要她付出代价,可红蛙自发救她却只是为了“想当朋友”。
夏安之除了“没必要”,想不出其他形容词。
她像是没在阳光下生活过的吸血鬼,碰见阳光只能缩起身体,或是逃跑。
红蛙比夏安之淡定很多。他看着抱膝靠在山洞角落的女生,背身堵住山洞口的风雨。
他说:“当然有必要救你。”
“因为我能帮你实现最后一个愿望?”夏安之自嘲地笑,没想过可能有其他原因。
红蛙往她脚边挪,坐下,低声说:“因为你把我当人看。”
夏安之的自嘲猛地急刹车。
她仰头,透着灰蒙蒙地光线看红蛙的脸。
“你不对我说难听话。”红蛙:“除了最开始见面的那一脚,你没再打过我,也没让我一直帮你工作,还给我捏了小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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