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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们和好
医生说顾望春,不,应该是霍煜,三天内醒过来就没什麽事,可以试着多和病人聊聊天,试着唤醒他,但是病人的求生欲望很轻,所以希望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这三天里,顾池雁守着顾望春几乎寸步不离,连眼睛都没有阖过,馀康成倒是想和顾池雁轮着来看护,但是见顾池雁那副模样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顾池雁无数次的後悔,为什麽自己没能早一点找到他,非人的折磨他遭受整整一个月。
看着病床上几乎与被子颜色一样白的脸,骨瘦如柴,顾池雁就觉得呼吸不过来,可是他不敢松懈。
他抓着顾望春的手,这只手青色的皮肤上遍布针眼,冰得没有温度,皮肤紧贴在骨头上,顾池雁就轻轻地捏着他的手指,本来刚平复好的心情,一下子又涌了出来,把头埋在手的那里,亲了一下那凸起的骨节,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他连哭都是静悄悄的,不会被人关注,唯一关注他的人正躺在床上,命悬一线。
其实顾望春之前很想让顾池雁哭,是因为医生说得让他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能够表达情绪,但是後来他说过了,看着顾池雁哭就觉得心里难受,只是他现在睁不开眼睛,要是能睁开,心怕是都要碎了。
这三天比那一个月还过得艰难,顾池雁几乎就是吊着口气,要是顾望春一命呜呼了,他或许一口气提不上来也就去了。
即使那一个月他也过得如履薄冰。
顾望春醒了,在第三天的晚上,即将被宣判死亡的晚上。
当时顾池雁感觉恐惧,因为医生说的,要是顾望春在这三天里挺不过来,那就没有办法了。
那天馀康成也和顾池雁一起在等,医生来了好几次又走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是摇摇头。
馀康成看着憔悴得已经快碎掉的人,张了张嘴,最後还是什麽都没说,出去了,给顾池雁一个人和顾望春相处得空间,没过多久,里面就响起了低沉破防的哭声,他叹了口气,在外面等着。
顾池雁捧着那张苍白的脸,落了一个吻在那干燥的唇上,强撑的顾池雁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一滴泪落到了唇上,似乎晕开了褶皱。
顾池雁坐了回去,胡乱擦着眼泪,却怎麽也擦不干,最後没管了,任由眼泪一直流,握着那双瘦骨嶙峋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想要把自己的温度传给他,却无济于事,依旧僵硬冰冷。
哭声就像一直被逼到绝路上的小兽发出的痛苦的嘶鸣,断断续续。
毫不怀疑,如果顾望春断气了,顾池雁也就撒手人寰了。
霍煜看见了妈妈,笑着的,温柔的丶清晰的妈妈,他跑过去抱住了她,就像小时候一样,眼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
现在的霍煜已经比妈妈高太多了,妈妈抱着他,笑着说:“怎麽哭啦?”
“想你了妈妈。”霍煜闷着声音说。
“好啦好啦,不哭啦。”妈妈拍着他的背,轻声哄道。
霍煜皱起痛苦的眉头,说:“妈妈,你带我走吧”
妈妈却说:“小煜,你不应该来这里的。”
霍煜摇摇头:“可是我好痛。”
妈妈伸手抚平了他眉间的沟壑,宛然一笑:“但是宝贝,还有人在等你呢。”
霍煜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里像忘记了什麽重要的人,捂着胸口,看向妈妈:“可是……”
妈妈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记得妈妈永远爱你就好了。”
妈妈的身影渐渐消失了,霍煜愣在原地,想去追,却动不了,接着听见熟悉的声音,他在哭。
心里的空缺似乎填满了。
记忆突然回笼,他几乎被哭声环抱,顾池雁在哭,可是眼睛怎麽都睁不开,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挨着顾池雁的手指动了动,很轻,顾池雁瞪大了眼睛。
“不……不哭……了。”
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顾池雁擡头对上那双睁开了的眼睛,有些浑浊,不太清明,脸上的手指又动了一下,抹着一滴泪,这个动作似乎耗尽他全部的力气,软绵绵地垂着,只是望着他。
顾池雁侧脸亲了一下,想笑却笑不出来,他赶忙按铃:“医生!医生!”
门口等着的馀康成以为出什麽事情了,赶忙窜进去,顾望春已经睁开眼睛了,赶忙跑出去:“医生!”
然後在门口撞上急匆匆的医生,馀康成有些语无伦次:“医生快看看,他醒了!快快快!”
医生有些惊讶,病危通知都下了,病人居然醒了,检查了一下,说:“一切都正常,醒过来就好了,好好养着,在观察观察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走後,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馀康成拿着水瓶说去接点热水,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顾池雁和顾望春两个人了。
顾池雁就那麽坐着,然後沉默地看着他。
顾望春想说话,却觉得喉咙干涩不已,全身无力酸痛,连嘴皮也掀不开,只能望向顾池雁。
顾池雁瘦了好多,他没好好吃饭吗?顾池雁的黑眼圈好重,他没好好睡觉吗?……
馀康成打完热水回来就被他哥叫回去了,本来他是想留下来的,但是他觉得自己待着有点多馀,在顾池雁的劝说下,他还是走了。
顾池雁用棉签沾水给顾望春润嘴唇,顺便等水放凉:“医生说现在还不能喝水,身体机能还没完全恢复,会被呛到,只能先这样了。”
过了好一会儿,顾望春觉得自己缓过来了一点,声音嘶哑:“哥哥……”嗓子眼就像扯着的一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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