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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哗啦啦地砸在窗户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何以年走到窗边,透过水痕淋漓的玻璃,隐约看到楼下长椅的位置,撑起了一把浅蓝色的伞。
伞下的身影依旧固执地等在那里,在灰蒙蒙的雨幕中,显得那麽单薄,那麽小。
她疯了吗?
这麽大的雨!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理智告诉他不能去,可脚步却像有自己的意识。
他抓起门边的一把黑色长伞,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病房。
夏蕤撑着伞,雨水带来的寒意穿透了外套,她冷得有些发抖,嘴唇都微微发白。
但她依旧固执地站着,就在这个他曾经看到她的地方。
她在赌。
赌他心软,赌他……也会想她。
就在她感觉四肢都快冻僵,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雨幕中,一个身影撑着黑伞,缓缓朝她走来。
脚步声停在面前。
伞沿微微擡起,露出何以年苍白消瘦的脸。
他的眼神复杂,有关切,有责备,更有深不见底的疲惫。
“你等这麽久,不冷吗?”他的声音比那天更加沙哑。
夏蕤擡起头,雨水沾湿了她的刘海,贴在额头上。
她就那麽直直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样子刻进心里。
“何以年,”她的声音带着雨水的凉意,却很清晰,“为什麽要躲着我?”
何以年移开视线,望着旁边被雨水打得噼啪作响的冬青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我还是病人,没什麽好见的。”
“如果你非要躲,”夏蕤往前走了一步,雨水从伞沿滑落,溅湿了她的鞋面,“你就躲一辈子好不好?你现在又为什麽来见我?”
她擡起手,用力擦去眼角混合着雨水的温热液体,声音带着哽咽:“你也很想我,对不对?”
两人隔着迷蒙的雨帘相望,世界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和彼此沉重的呼吸。
沉默了很久,久到夏蕤以为他不会回答。
何以年终于轻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卸下所有僞装的脆弱和思念。
“我想你。”他低声说,这三个字几乎被雨声淹没,却清晰地撞进夏蕤的心里。
他想她,很想很想。
一个人在冰冷的病房里,听着窗外世界的喧嚣,那种孤独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纠结,挣扎,最终还是抵不过汹涌的思念,出现在了这里。
“但……再见面也没意义。”他说。
“怎麽会没有意义?我们现在见面,我们现在在说话,就有意义。”夏蕤的语气有些急切:“别再躲着我了,好不好,何以年?”
“但我跟你期待中的何以年不一样。”
“不……不……”夏蕤摇了摇头,虽然她已经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是病人,她不能够在他面前露出太过脆弱的一面。
可是夏蕤最终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我期待的何以年,可以是任何样子的,我说过,就算你真的是光头,我也喜欢你。”
他看着她,扯出一个极其虚弱甚至带着点难堪的笑:“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瘦得脱了相,连站立都需要耗费力气。
夏蕤的眼泪涌得更凶,却坚定地摇头,声音温柔而肯定:“很好看。”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何以年。”
雨水顺着伞骨流下,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幕。
他们就站在雨里,像两个傻子,一个不肯走,一个舍不得赶。
“带我去你病房好不好?”夏蕤轻声问,带着恳求。
何以年摇了摇头,声音疲惫:“你该回学校了。”
“我想陪着你,”夏蕤看着他,眼神清澈而执着,“你看着很孤单。”
何以年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说话。雨水带来的寒意似乎浸透了他的骨髓。
夏蕤又往前凑近了一点,几乎要碰到他的伞沿,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让我陪着你吧,就像当时……你陪着我那样。”
就像你在我最黑暗的时候,为我拉琴,给我念故事,成为我的眼睛一样。
现在,换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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