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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进,行进,义无反顾地离开原地、原地、原地。她经历一场抵死谩生的跋涉,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抵达熟悉的公寓楼下。陈希和抱着Luna站在花园露台俯视她。
两只生灵同岁,女孩仍是女孩,黑猫已经垂垂老矣,骄矜而冷淡地忍受小主人粗鲁的爱抚,猫脸隐藏在蓬松乌间,眼珠像个亮晶晶的琥珀饰。女孩冲她使劲挥挥手,张开嘴唇,呐喊着什么……她跪坐在柔软的滩涂间,举目望去,只有深不可测的虚无,是夜色太过浓重、还是自己已经被剥夺感官中最重要的视觉呢?
月亮,一弯上弦月悬在远方,只为存在而存在,只因遵循物理规则静静地反射太阳光,无所谓世人牵强附会的多情内涵。海水离她还很远,在薄雾般的月色中跃动稀微的银色粼光,浪花是一段段白色的细线,新生、湮灭、新生。女人想起多年前读过的科普绘本,地球上的生命如果诞生于海洋,死后是不是也将回到故地?既然水圈是连续不规则的圈层,那这片浑浊的羊水是不是可以承载着她,与逝去的生命团圆呢?她心驰神往向波涛的源头狂奔而去,浓墨般的浪潮模糊了方向和距离,也淹没了可能的歧途。
液体灌满两只靴子,她却越跑越快、越跑越有力,情难自抑地张开手臂,向造物者献上她纯净的灵魂……浩瀚汪洋终于将她吞没,温暖的水流迅漫进口腔、鼻腔、耳道,最后是眼睛,世界就此永居在她的身体内,她不再孤独寒冷了……她跪坐在柔软的滩涂间,风浪声在她耳边沉闷地咆哮,潮汐起起伏伏,黑色海水爬到离她还剩几公分的地方停下,再徐徐退回海洋,再冲上来,每次都留下一簇簇、一丛丛持久不散的淡黄色泡沫。女人抬头望向深邃的夜空,天地间涌动着粘稠的胶状物,时间已经不存在了。
天色这么晚了,为什么她还是一个人?既然爸爸妈妈都不喜欢这个家,为什么把她留在这里?……她伏倒在粉红公主床上痛哭,昏昏睡去,朦胧之际,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杂音,走廊灯亮了,卧室门口出现两道相依相偎的黑色剪影,陈中军搀扶着醉酒的方媛媛,小声道:“宝贝睡着了……”她跪坐在柔软的滩涂间,鼻腔尽是咸腥湿润的海水和泥土的味道,晨雾一般的意识逐渐化为实体。她今年四十一岁了,正在和此生唯一爱过的男人共同生活。她想不起他的姓名容貌,也想不起他们的任何经历,只剩下一种感觉,她爱他、他恰巧也爱她,而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是数学定义中的零概率事件啊。可他为什么不在她身边?哦……理想,理想是永无止境的高峰,而她在不可逆转地枯萎……她在他面前,是从二十五岁跳崖般衰老成三十九岁的,他们怎么会分离这么多年呢。该如何是好?女人摸索到身旁的手提包,想要补涂一点口红。
包里有很多奇形怪状、冰冷坚硬的东西,仿佛许多小牙齿在咬她的手,她无法忍耐这等痛楚,只好将提包整个倒扣过来,仓促间摸到一块长方形的扁平物件。手机,这是手机,怎么会有手机呢。是她的,还是秦佳宁的?屏幕忽然雪亮,片刻后,主界面显示一长串淡绿色的消息提醒,有电话也有短信。是谁这样急切地寻找谁呢?他现在有没有找到?女人好奇地看向来电人的名字,却只有一抹虚焦的方块,膨胀得越来越大,在她眼球上滑来滑去。
灵魂缓慢有力地向外扩散,像从骨肉之间抽出一张完整无缺、飘飘荡荡的透明筋膜。肉身缩小、缩小,只剩下心脏还在毫无弹性地跳动,咚咚咚咚咚。她缓缓卧倒在海滩上,弓身抱住胳膊。世界之于她变成左边右边,她是地球表面一道平淡的裂痕。海浪一扑一扑打在后背和臀部,像母亲哄睡闹觉的婴儿:睡吧、睡吧、已经很晚了。
她剧烈地抽搐一下,思考很久,明白自己是从昏睡中醒来了。明明浸泡在滚热的海水,每段血管却好像喀喀碴碴爆着微型的凌迅,连血管壁都撑得痛。如果只剩自己一个人,哭泣又有什么用处呢?女人再度闭上眼睛,想用睡眠抵御生理上的疼痛,可迟迟没能如愿。为什么呢?她努力思索,终于意识到耳边回荡着恼人的电子铃声,和海浪拍打礁石的哗啦声响交织在一起,组成并不甜美的摇篮曲。怀里的手机在亮,红色的挂断键和绿色的接听键同时震颤跳动。手指颤抖着触到屏幕时,她累得想大哭一场,可身体疲惫地连呼吸都不想继续了,还怎么分泌泪水呢。
“……小辰,小辰?”
这是谁的声音?忽远忽近,这般温柔、慈爱、又略带沙哑,呼唤着记忆中尘封多年却十分耳熟的音节。想啊想啊,思绪依然混沌茫茫,嘴唇肌肉记忆般吐出一声呼唤:“妈——”
“哎……宝贝儿,终于接电话了,在干嘛呢?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唉呀,妈妈本来也要洗漱睡觉了,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心里慌慌的,你那个死鬼爹倒睡得真快。给你消息你没回,犹豫半天往周书记办公室打个电话也没人接……没事吧?宝贝,你现在是在家里?”
“……”
她在哪?她在哪?这是哪里?她睁大眼睛,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中有几点浮动的灯光,可真的太过遥远了。海浪不再温柔,浪头拍打在身上,将她重重摇撼一下。她手抖得厉害,死死抓紧手机扣在耳边:“我在家呢……”
“呼,那就行……那啥,下周一去医院是吗?妈妈想过去陪着你,怕你害怕呀。你看能不能和他说一声……我现在天天在家强健体魄修身养性,状态特别好,绝对不会哭哭啼啼的……”
医院……女人的手掌覆盖上小腹的位置,被冰冷海水浸泡透了的几层衣物下,有一个尚无感官意识的‘生命’,豆子大小,中枢神经系统刚开始育,心脏也才跳动泵血。在医学上只是胚芽、胚胎,还称不得胎儿。
“我舍不得它……”
女人脸颊一热,几滴泪水倏地划过鼻梁,低声道:“他说有明确的药物暴露史,小孩可能有asd、心脏缺陷、腭裂什么的;我说我可以把药断了,他也不肯。”
“……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你和它都要受苦的。你那个孙阿姨记得吧,快六十了捣鼓三代试管生了个小男孩……妈打麻将认识一个妹妹,五十一岁,自然妊娠一对龙凤胎,现在三岁了,虎头虎脑可漂亮了,四十五六才生头胎的更是一抓一大把哦。你现在才五周,对身体损伤不大的。回头和小周先把证领了,好好休养一年,等激素呀amh呀各方面指标都调整好了——”
她恍惚道:“妈,我觉得是小和回来找我了。”
“……”电话那头有细微的抽鼻子声,终于绷不住转为哭泣:“妈妈明天去接你回来,咱们把他生下来,不完美就不完美,妈和你一起养,真有什么病就给他治……呜呜……咱们不和他过了,不过了!没良心的玩意——”
“别这么说他。”女人又感觉眼皮要胶住了,强撑起精神训斥道:“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你和爸对他和气些、打好关系,他以后能多照拂咱家,给你俩养老送终……什么不过了,这么大岁数还意气用事?……哦……我要睡觉了……太困了。”
“嗯?再陪妈聊两句行吗,我,我想你——”
月亮高升,银辉灿烂,将女人万分恐惧的混沌照得一览无余,原来是一片平淡无奇的野海滩罢了,数公里外有个废弃机场和几家老工厂,一闪一闪红色指示灯,她就是在那儿下的公交车。已经很晚了,女人卸去沉重的浸饱水的衣裳,浑身一轻,五脏六腑慢慢向外散令人振奋的潺潺暖流。陆地纵然离她那样遥远,但总归可以更靠近一些……泥泞的地面变得坚实、干燥了,她望着远方跃动的灯火,步履平稳地走出这片无垠的滩涂……咸苦的海水将她拍醒了,一只黑猫盘踞在她面庞边,炯炯亮着金黄色琥珀般的眼睛,绒绒的、肥厚的尾巴从脖颈间傲慢地拂过。她下意识伸手想挽留这只生灵,但它已经狡黠地跑开了。女人晃晃摇摇地站起身,一排海浪扑在僵硬的小腿上,裹挟着足下的沙滩向后漂移,她感觉天旋地转、摔倒在水中。黑猫又出现了,快步向她奔来,爪子在女人小腿肚使劲拨拉一下。她那么小、那么可爱,一朵浪拍过去便将她撂倒了。
“咪咪,咪咪,你不要到海里来呀。”女人心急如焚,再度爬起来,黑猫已敏捷地往岸上跑去了,翘着尾巴优雅地踱步两圈,扭头停下,好像示意她跟上。她茫然追出几步,有些哀切道:“你要到哪里去?”
如梦如幻,如泡如影,万物是一团光怪陆离、变换闪烁的黑影。她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唯有一对金黄猫眼时不时悬浮在混沌中,等她竭力靠近,又像小孩玩的荧光弹力球似的弹走了。
她实在追不动了,瘫软着下坠,可这次却没有再堕入冰冷刺骨的泥泞,一个温暖而坚实的存在将她承托起来了……被拥抱的感觉……女人恍惚地想:这是此生的终结,还是生途的开端?载沉载浮间,几道刺眼的白光倏地划过眼皮,耳畔渐渐响起嘈杂的说话声和呜呜嗡嗡的警笛。女人扭头埋进那片令她不再寒冷的胸膛,无意识地呢喃一声:“妈妈……”
“嗯。”
她睁开眼,良久,仰头吻了一下男人湿漉漉的下巴,抱怨道:“你才回来……我想你,睡醒时你又不在。”然后困倦地靠回他怀里,这个拥抱变得过紧了,她听到急促的呼吸和越来越沉重的心跳鼓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脸颊落下几点微凉的液体,大概是夜雨吧。
被安置上担架车,女人突然想到什么,猛然坐起身,焦急地扭头望向远处漆黑的海面:“猫呢?”男人攥住她的手,也转头张望一下:“什么猫?”她嘴唇翕动几下,欲说还休,突然滚下一大串眼泪。男人伏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先回去,留剩下的人在这里找,找到了第一时间告诉你。”
“不用了……她不会回来了。”
她重新躺在担架上,回握住男人的手,倦鸟归林般疲惫地阖上眼:“你不要走。”
“睡吧,睡吧。”一只大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永远不会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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