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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不上去......”
“您应该听说了吧,我和梁湾,有个儿子......”
“我听说那是张起灵的种?那......”
“与汪氏通婚,是死罪。他掌控张家,便是要成为张家的王,成为规则本身,没有人可以制裁的那种族长。这是我给他留的最後一级台阶,他若做不到,张家便不算成功褪皮。他若做不到,他们便会生吞了他,那麽到时候我也......不得不灭了张家。”
“你们......”李三儿逐渐木讷起来,看似被我的话惊着了,又看似精力不济,这些日子估计是夜夜失眠吧。
“老九门确实空了。齐家空了,李家也空了,陈家早已覆灭。但吴家有我二叔把着实权,陈景然可斗不过吴二白,我带去的弟兄确实死了个干净,可这里头,没有一个姓吴的。如今花儿爷躲在吴家修生养息,避过政治斗争的乱局。霍秀秀断尾诱敌,这一回是政治上的,巴丹吉林,之战,将霍家内部与张家牵扯在一起的势力清剿干净。张岳朋的注意力如今都在我的记忆移植研究和小张起灵身上,搅乱张家格局四处作妖又是张起灵亲自委托于我的任务。我会送他上去,我想让他做个真正的族长,可我也怀疑,他未必适合这个职务......他说,我是他的避风港,泊位费他也一直都欠着,呵呵,我这个码头主的费用,是那麽好欠的?”我对着渐渐昏睡在桌上的老头儿喃喃自语起来,“从利益上看你说的这一切都对。可你们明明知道,他这人从未真心追求过利益,一次都没有做过的事情便是天生不具备这种能力。你也好,吴二白也罢,包括秀秀和小花,你们一个个见事通透,可也正是你们,无论如何不能从心底里相信一个人会真正视金钱如粪土,我也时常怀疑,以为是利益诱惑还不够大,我也不清楚他究竟想要什麽,但我相信他关注的东西,绝不是金钱与权力。所以这一切,都不对。是谁放不开利益,便是谁......在做坏事儿......”我起身走到窗沿,插销底下有一枚小小蜡丸,小心捏裂蜡丸,取出尸鼈,放进李三儿鼻孔里,“你我确实没得谈......几十年前您便走错了路,成了汪家的吉祥物,如何来评判我与他的关系?我与他......哎......”我捂着头,痛苦起来。我不想闷油瓶受到实质性的伤害,真的不想。但是他这个人,若非灭顶的打击,他会一直奔走在毫无意义的轮回时光里。张家这潭沸水,他不会烹,跳下去必死无疑,可我拽不住,敌不过他对家族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李三儿体内的神经毒素已经破坏了全身的神经传导,眼下成了一具动弹不得的血尸。望着鲜红的老头儿,他说我在闷油瓶的底线上起舞,殊不知,给了我最想要的东西的他,才是在我的野心下一再地煽风。张起灵这个人,他要什麽都可以给他,因为他什麽都可以不要。而我这个人,我要些什麽,他若是肯给,就要做好把一切都给我的觉悟。
给秀秀发了个动手的暗号,我拉开门,吩咐外头送吃的进来。
青铜物质早一天已经在水库出水口撒下,我坐着车进京时,“吴邪”早已在李家被五花大绑关押起来了,这波超大规模的物质化现象,还是胖子托闷油瓶搭了一把手。“吴邪”在和李三儿建立起存在关系後,我却在李家缓缓烧着泡茶用的,,水,,,借着打扫卫生,把尸鼈丹塞进插销下,再敲门以吴邪的身份被押进茶室,与幻觉重合。
闷油瓶明知道我干掉李三儿是为了什麽,可李三儿知道得太多,他脑子里的东西闷油瓶也想挖出来。我把话通通倒了出来,把心里的负罪感偷偷倒在这个虚拟的空间里。闷油瓶不会过来,他不能接受我的行为,他只会在约定的时间来替我取出尸鼈。李三儿约我见面的决定本也是张家引导他做的,可怜老头儿连敌人是谁都没搞清楚。
在血尸身边静静吃完午饭,又吩咐人取来了剁肉骨头的刀和一个保温箱,三刀剁下头颅,放进保温箱,洗手走人。
这地方被高手做下了了不得的道场,不但没人阻拦我,还一个个礼貌地将我送出宅邸。我回到解家,第二天早晨,取出尸鼈放进自己鼻子里。
“醒了没有?”
“没。”
“啧,怎麽会这样?”
我醒了!我醒了。我很想回答胖子,但我睁不开眼。李三儿生前一直在跟我回忆往昔,因此他的大脑记忆区处于高度活动状态。尸鼈一爬到位,我就被纷杂的记忆信息给击晕了。但这次与齐誉不同,不知是不是有了免疫力,我没有丧失自我,一直在清晰地看着另一个人的记忆。
“您去休息一下吧,我陪着吴邪哥哥。”
我有些情急,急着想要醒过来,跳下床去找闷油瓶。我有多年读取蛇毒费洛蒙信息的经验,这种情急之症我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
所谓心有灵犀倒是不假,闷油瓶也着急见我,在我因身体无法激活而即将发疯的时候,这货带着他的费洛蒙来了,正宗麒麟血的味道一钻进鼻腔,我像是挣开锁链的疯狗,一下子弹坐起来,一把抱住了面前这道气味,贪婪地闻了个够。
“看见什麽了。”
“看见你跟张大佛爷那些事儿了。”
由于费洛蒙识别度日渐提升,闷油瓶在我闻来逐渐从没体味变成超重体味,吸起来比尼古丁还给力。
“纪王崮是怎麽回事。”
“暂时也只知道我们所看见的那样。”
闷油瓶表情管理相当到位,但费洛蒙这东西十分微妙,尤其是张家人的费洛蒙有独特腺体在管理,起杀心时由腺体激发的情绪爆发力有助于肌体处在更高能的状态,因此费洛蒙体现上比普通人更为明确。
活人费洛蒙感受类似于强烈的第六感,尽管我在这方面已经逐渐能在心理上区别对待,但大脑驱动的生理反应控制不了,心跳增速血压暴涨,根本瞒不过搭在胳膊上的那两根发丘指。
闷油瓶亲自帮我做局了结李三儿,我如果什麽答案都不给他,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呢?
我擡眼看他,他也正垂眼望着我,张家的秘密破天荒地出现在纪王崮中,这些东西如果已经在张家人中传开,那麽对于闷油瓶的地位巩固是有莫大好处的。但是作为张起灵,固守这些秘密不对外人泄露,也是责无旁贷。
“咱们先把那姓郑的找出来。”
我冲他眨眨眼,张大族长心里门清得很,两根发丘指捏住我後颈,“然後呢?”
“然後......把咱们各自想问的都打听清楚。”
我不想说实话,若是平时,闷油瓶必定放弃追问,然而尸鼈丹中的东西他无从查证,只能在我这儿深挖。
“你看见的是李三的记忆,如何会有张大佛爷和我?”
与闷油瓶进行口舌之争,实在难得。
“就是有啊。你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满身的伤,在那个年代能对你这样下手的,除了张大佛爷,还有谁?”
“不可能。”
“哪点不可能?”
“都不可能。”
“你觉得我拿这个堵你的嘴?你当年胸口皮肉多处破损,即便痊愈,纹身也是後来修补的,是不是?”
“受伤修补纹身是常事。”
我撩起他衣服,手在胸口比划了一片区域,“我看见你这一整片皮肉几乎都没了,你若不信,咱们不妨做个实验。”
他一把扯掉上衣,我去饮水机里倒来一杯热水,从肩头倒下。
“我早就发现了,你身上的纹身,受热敏感度不同,个别区域显色慢一些,如今看来,应是药水药性受岁月影响,新修补的地方显影更快。看!虽然时间差距不是太大,但确实有区别。你也可以对比一下其他修补过的地方。”
我比划的区域在左乳附近两个手掌那麽大,从前只觉得此处靠近心脏体温偏高,但热水从肩头浇下,显影速度就变得尤为明显。
“我看见你躺在那里,胸口这一片皮肉整片去了,手脚上都打着石膏,你当真没印象了?”
闷油瓶低头望着自己胸口的麒麟,半晌後,摇了摇头。
“既然你对此完全没有印象,李三儿是不是在场也就无从佐证了。”
“这不可能。那时候,他已经死了。”
这个尸鼈丹里的画面令我迷惑,代入感不像齐誉那麽强,照闷油瓶所说,李三儿不可能目睹他半死不活的场面,那麽这画面为什麽会在他脑子里?难道有人对他的记忆做了移植?可是就李三儿死前的情状来看,不像是记忆错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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