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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不会去看小衆短片,关注柏林电影节的要麽是喜欢电影的人,要麽只是关注某个导演而已,而韩平松在转行之前是名个人风格很强的摄影师,风格冷静克制,擅长从旁观角度叙述故事,蒋铰明推测梁空湘喜欢的是韩平松。
“喜欢韩平松的风格……”蒋铰明想了想,在脑裤里翻来覆去想了几个导演,问:“我猜你也会喜欢同类型导演,比如叶鹊。”
好几秒,梁空湘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蒋铰明知道自己找对话头了。
这不是会对他有好脸色麽?平时总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原来也会停下来长时间注视他。
沉默间,梁空湘第一次开始审视面前这个人。
以往与他的几面之缘或是阮嘉颜在她耳边细细碎碎的说的话像泥鳅似的滑过她耳朵,并没有留下太多印象。这类青春期受人追捧的天之骄子不是她会关注的对象,她从未刻意在乎过。
直到这一刻,她忽然对他感到好奇,“你叫什麽名字?”
梁空湘看着他。
蒋铰明卖关子似的停顿了好几秒,才盯着她说:“是装作不记得想引起我的注意麽?”
“……什麽?”
“不用承认。”他直起身子,挺拔的背像木板似的贴在空气里,低头望着梁空湘微张的嘴,猜测这是她真正惊讶的表情,似乎还有点儿错愕……怪有意思的。他觉得一条蛇在他面前蜕皮了。
蒋铰明盯着梁空湘漆黑的眼,一字一字说:“蒋丶铰丶明,”
“记住了麽?”
原来他叫蒋铰明。
梁空湘把这三个字和他那副张扬模样匹配起来,正想点头回家,蒋铰明自作多情地以为她要自我介绍,擡手打断。
“你叫梁空湘,”他扬眉说:“我知道。”
如果缘分把他们推到这个从未预见过的夜晚,也许蒋铰明仍然会继续铭记很多个值得揣摩的丶梁空湘的表情和话语,继而仍然自大地认为坠入爱河的都是毫无前途的毛头小子。
但命运不止。
那时梁空湘在蒋铰明说完名字後“嗯”了一声,随後便没有了後续。
时隔几个月,俩人像是陌生人。
梁空湘沿着江边走,蒋铰明压着人行道骑车,在蒋铰明转身看她之前,梁空湘馀光扫到转得很慢的车轮,蒋铰明又在梁空湘发觉之前持续地观察着她那双白鞋的步伐规律。
红绿灯,俩人都停下来过斑马线,马路右侧的车疾速通过绿灯,呼啸着甩了两名穿校服的高中生一脸的凉气,扬了一地灰尘。
一路无言,直到梁空湘走进小区才停在原地,几秒後转头朝四周看了看。
蒋铰明早已经不见了,像每一场偶遇都是梁空湘的幻想。
某天晚上,梁空湘正进小区,却没听见车轮响动。难道他还没走麽?梁空湘没回头。
突然,身後的人喊住她:“喂。”
梁空湘回头,蒋铰明坐在自行车上,手上捏着两张电影票问她:“去不去看《金露》?”
是部法国片子,但没听说最近在内地重映的消息,最近是它上映的二十周年,原以为会有重映活动,可惜梁空湘翻了翻购票软件却没看见它上架。
没想到蒋铰明也喜欢。
那天晚上,梁空湘破天荒地在十点半後出门去了电影院,又在零点五十分才回家。
空旷而昏黄的街道上,一名身材高大的男生双腿撑着地划拉自行车轮子,紧紧跟在边上的女生身边。俩人话都不多,通常只是在谈论电影。
後来这种情况很多,有时是蒋铰明拿电影票给她,有时是梁空湘买票请他看。
蒋铰明每次都能精准买到没人的影厅,次数多了,梁空湘敏锐地察觉出什麽,问他:“为什麽你买的场次都没有人?”
“哦,我故意的,”蒋铰明云淡风轻地看着她说:“这是我家的影院。”
梁空湘皱了皱眉:“为什麽?”
“不为什麽,单独看不好麽。难不成你心里有鬼?”
他又开始胡说八道。
“没有。”梁空湘有些无奈地否认。
蒋铰明冷笑了声,落座後把爆米花重重放在俩人靠椅中间,警告她:“你最好是。”
溢出来的爆米花掉了几颗在地上,蒋铰明自作自受地弯腰捡起来包在纸巾里,一擡头撞进梁空湘在笑的眼睛。
她冷静的面孔露出微微的笑,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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