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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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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潢华丽的大殿内。
“只要母後放过我的母家,儿臣定然守口如瓶,绝不向旁人提起半个字。”
林佳映儿仰视着楚仁殊,明明是在威胁,在逼迫,却双膝跪下,手捧着胸口,两行清泪从姣好的面容上纵下。
楚仁殊目光沉沉,贯来端庄严正的脸上,也崩裂出几丝急躁和慌张来。
纤长的手搭在王座扶手上,用力捏紧到指尖发白,楚仁殊扯了扯嘴角,“好,我答应你。”
林佳映儿心愿得偿,眼泪更加汹涌,跪地同楚仁殊磕头谢恩。
楚仁殊见状,冷笑一声,心头升腾起不安。
林佳映儿的品性,她一贯是清楚的。
虽然齐瑜先前因执意封林佳映儿为後多次忤逆她,但林佳映儿从没因此,将齐瑜的偏爱作为自己横行霸道的资本。
每次见了楚仁殊,仍是恭恭敬敬地行礼,逢年过节送的礼从来妥帖,只有更丰厚,没有敷衍之说。性子软得如水,面对後妃的挤兑,也从不寻别人麻烦,委屈一概自己吞下,也因她软如流水的性子,难以服衆,处理後宫之事时,总是一团糟,不得章法。
所以就算林佳映儿忝居後位,阻了楚仁殊安插心腹的计划,楚仁殊还是迟迟不肯对她动手。
这样的女子,胸无城府,就算算计赢了,又有什麽意思呢?
看着座下楚楚可怜的林佳映儿,楚仁殊眼中流出一丝哀痛悲悯,但最後全部化作了无情的决绝。
纵然从前有百般好,今时今日,林佳映儿既做了别人手中的刀,来往她身上刺,那情形便与往常不同了。
心中默默做了决断,楚仁殊叹了声气,站起身,换了张笑脸走下台阶,将林佳映儿从地上扶起,转头叫来人,
“传我口谕,放了杨承昱和姵以,夺姵以官身,杨承昱送回府中禁足三月,上缴近些年的非法所得,再将王凭将军好生送出宫。”
说完,楚仁殊笑吟吟看着林佳映儿,
“映儿这下尽可放心了吧。”
楚仁殊很少对林佳映儿这样和善地笑,林佳映儿心中暖融融一片。
只是林佳映儿也没昏了头,她向母後道明她知晓的秘辛时,之所以下跪,就是怕母後听了会生气,谁承想居然一句责骂都没得到,楚仁殊反而这般热切地待她。
林佳映儿冷静片刻,拨开那道暖意的麻痹,心头突突跳了两下,
“母後,你就没有一点气要对我撒吗?”
楚仁殊笑容一僵,“嗯?”
林佳映儿此时倒是长进了,察言观色的功夫突飞猛进,撒开手,提着裙摆下跪,
“我知晓此举多有冒犯,但我也只是为了我的母家求情,他们犯了错,是当好生规训,可母亲从小教导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承蒙父母亲族的养育之恩才得以长大,一朝得势,必得反哺,护佑家族。”
“我不能见着我的亲族们受累而袖手旁观,但我也不会放纵下去,待他们出宫,我定然写信归家好生训斥。此番冒犯母後,实在是情非得已。母後有气便尽管撒吧,我尽可以承受的。”
楚仁殊眉心微蹙。
她心中自然是有气的,也自然要计较此事,不过,眼下还不是恰当的时机。
楚仁殊再次弯腰,将林佳映儿扶起,“起来说话。”
“哀家心中的确是不爽快……换作旁人提及当年的事,哀家定是要与他翻脸,可哀家晓得你心软。你会庇佑母家,定然也会庇佑母後的,对吧?”
林佳映儿看着楚仁殊的眼睛,又想起了那大逆不道的秘辛,目光躲避了一下,“自然。”
楚仁殊看在眼里,默默捏紧了手中林佳映儿的指节。
她本可以绕开不谈此事,可见得林佳映儿的反应,楚仁殊忍不住,问道:
“映儿,若是抛开礼法不管,母後问你,你是否打心里觉着哀家与旁的男子有情是为过错?”
手上一阵酸胀,林佳映儿不得已,答了不是,但在她接受的礼仪教导下,的确有明言规定,女子不守妇德就是罪该万死,浸猪笼赐白绫,从族谱剔名,那都是活该。
可她面前的是楚後,林佳映儿只能顺着她的意思答。
楚仁殊怎会看不明白林佳映儿的心思。
她想骂林佳映儿被压了太久,也昏了太久,可她更想骂那一本本捆住人脑筋的迂腐之辞。
虽然她并不认可那些将女子五花大绑的规训,可她也晓得这规训潜移默化了这样久,早深根蒂固,非一日之功,一家之言可以颠覆的。
楚仁殊什麽狠话也没说,难得地在林佳映儿面前剖开自己,
“我总以为,男人做得的事情,女人便做得,男人三妻四妾潇洒快活,我又为何非得死守着一颗早被分成了七八瓣用的心,整日纠结那一两死肉里到底有没有我的一席之地。若是前路不明,我定是要为自己寻别的出路的。就像你逆了你的本性,不顾一切要替你的母家讨一条生路一般,我也要为自己考量。”
林佳映儿听完这番话,望着楚仁殊,倒是不似先前那般神情不自然了,但也好像也不太能理解,为何有悖妇德是能与家族亲长犯错相提并论的事情,毕竟她从没见过听过哪位男子被罚浸猪笼。
楚仁殊没期待用两句话便能让林佳映儿明白自己,再说,平心而论,她当时确实太过着急,走了一条不为世人所认可的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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