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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样平常的对话才更让人心酸。
叶满看着时机,轻轻说了一句:“只要他还在,他们在哪里都不安全的。”
女人话音一顿,没有理他,继续说起了话。
直至——
“妈妈,你看。”那三个孩子都拿出了一块儿麻将。
不过上面刻的东西不是什么牌,而是字母。
“那个哥哥真的找到你咯!”一个小娃儿高兴地说:“他给我们这个,喊我们要是找到你,就把它拿给你。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块,这样子我们就永远不得分开咯!我啥子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嘛?”
他们将那四张牌举起来,凑到一起,是一个完整的“love”。
韩竞靠在车上休息,他已经连续一天一夜没合眼,睡觉也只是浅眠。
他望着深邃的天幕仔细想接下来的计划,这个女人油盐不进,他打算用强硬的态度来。那么想着,他忽然走神,他发现自己快要忘记爸爸的脸了。
那让他惊恐,立刻打开手机,翻出爸爸妈妈的照片看,看清他们那瞬间,他胸口涌出一阵强烈的激愤和火气,他在幼年时找那些盗猎的要人时,他就是这样,冲动、不计后果。
他踩灭烟,大步向那个房子走去,戚颂他们了解他,立刻上去拦。
“小叶……”他下意识想找韩竞的安定剂,可是叫了一声才发现,叶满没在这儿。
韩竞一怔,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心里顿时一突。
“小满呢?”
周围的人纷纷说没看见,小侯抓了把头发,说:“从刚刚就没看见……不会还没出来吧?”
他脸色瞬间变得紧张,快速往那个孤零零的小木屋跑。
门还敞着,湿凉的海风灌进去,灯影摇晃。
叶满就坐在八仙桌边上,他刚刚的那个位置。那对夫妻坐在桌子的一边。
一切都平平和和,没有任何冲突迹象。
“你又想干什么?”男人见他进来,立刻警惕地站起来。
韩竞走进去,走到叶满身边。
青年抬头看他,张张嘴。
没发出声,韩竞却知道他在问自己有没有事。
这个小卷毛儿,是世界上最关心他的人了。他真想抱抱他。
可他的注意力却放在了桌上连着视频的手机。
母子在通话。
只是一刹那的时间,面前的女人忽然崩溃了,她脸上扭曲一阵儿,毫无征兆地嚎啕大哭,凄厉得让赶来的小侯一阵头皮发麻。戚颂他们全都过来了,堵在门口没进来。
她挂断视频通话,伏在桌上,她的肩膀剧烈颤抖,双手紧紧抓住桌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哭声在狭小的空间里震荡,让人心惊胆战。
韩竞皱皱眉,那个男人上前去安慰她,被她推开。
她哭了十几分钟,直至再也无法发出大的声响。
她站起来,走到墙角的柜子,从最里面翻出一个孩子用的小蓝书包,扔到韩竞脚下:“你要的东西。”
韩竞一愣,迅速打开。
里面,是一块破烂的藏羚羊皮子。
他瞳孔骤缩,眼尾忽然滚了一滴泪下来,爸爸死的时候,也抱了半张。
“老子去自首。”她没再看那个老实男人一眼,或许是故意躲避着,直直盯着韩竞,胸口剧烈起伏,她语气带了股子狠戾劲儿,说:“他顶替身份那个也遭弄死咯,我在他边边上遭逼到干了好多造孽事,本来以为可以重新做人,看来该挨的刀刀儿躲不脱。你娃说话要算话,好好安顿他们,老子帮你弄死他龟儿子,不弄死他,大家都莫想好死!”
所有人都听清楚了那句话,也明白,证据拿到了。
忽然之间,那只蚌就开了口。
夜里他们到距离渔村最近的县城歇脚。
凌晨饭店都关门了,只能找了家超市买点吃喝,回酒店凑合。
韩竞一直看着那会儿皮子,在屋里一动不动,叶满害怕他这样的状态,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他用热水打湿毛巾,走到韩竞面前。
湿热的触感轻轻蒙上他熬红的眼睛,韩竞下意识闭上眼睛,湿润的毛巾让他酸胀的眼渐渐放松,他瞬间从那个可可西里的屠戮场抽离,手慢慢松开了爸爸拼死护下的藏羚羊皮。
现在他已经三十六岁,有了小满,也要成家了。
热毛巾在他脸上细细擦拭,将他的悲伤与戾气一点点融进水里。
那样温柔细心,就像被人捧在手心里。
他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
他控制不住把叶满按进怀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露出极为罕见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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